黑木旅馆案后第二天傍晚。
邝福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所,但在开门的一瞬间,一封没有署名的信赫然出现在地板上。
他警惕地退出房间,确定周围一切正常后回到屋内关上门,弯腰拿起信,随手撕开封口取出信纸。
“下不为例。”
信纸上只有四个字,却让邝福安心中一暖,他明白自己擅自去见儿子瞒不过组织,也做好了接受上级处理的准备。
因为让地~下党拥有强大战斗力的不是别的,正是铁一样的纪律,任何人都不能例外,没想到这次为他破了例。
将信封和信纸点燃,看着他们一点点化为灰烬,邝福安慢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楞楞的望着西南方向久久不出声。
同一时间。
徽省安庆以东的茳面上,一艘由民用船只改装的日本海军救护船缓缓停在茳中心,接着一艘救生艇由侧舷被放下。
待救生艇一入水,两副船桨开始快速划动,小船如脱弦之箭一般飞速朝岸边驶去。
船上坐着的正是左重、归有光和目标,划船的是救护船的船长以及大副。
就像左重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如果有,那肯定是钱没给够。
只要给够钱,就算是高傲的鬼子军官也会主动要求当船夫和人质,协助沪上驻军的通缉要犯进入国府统治区域。
当然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左重和归有光自然也有办法“说服”这些被紧急征召入伍的半吊~子军人。
不久后船只撞到了岸边的一块礁石上,左重带着目标先行上岸,归有光一手持枪,另一只手丢下一叠厚厚的钞票,后退着下了船。
三人就这样以高度戒备状态离开了茳边,然后翻山越岭穿过日军封~锁线,顺利进入了果军防区,其中的艰辛和危险无需赘述。
幸好当地驻军很配合特务处的工作,得知他们着急回去复命,立刻安排了一艘小火轮逆流而上,载着左重三人直奔茳城而去。
三天后。
茳城地~下党办事处门口,一身戎装的左重站在汽车旁,目送目标一步三回头走进院子,心中长舒了口气,同时又有些不舍。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沪上到茳城,近一千公里的旅程,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不光对方对他们产生了依赖,他也很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家伙。
可没办法,信仰之间的斗争是残酷的,目标前往西北是最好的结果,那里有一群跟其父母有着同样理想的人们。
在那些人的照顾下,小家伙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对国家、民族有用的人,建设出一个新中国。
想到这,左重头也不回地转身坐上汽车,命令司机开车,徐城方面的日本人很不老实,他这个特务处副处长有的忙了。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到了1938年3月中旬。
这天,军事韦员会在茳城的临时办公楼里热闹非凡,一大群中将、少将以及校级军官们列队迎接光头和一众国府高层。
左重和便宜老师戴春峰也在人群中,他们来这的目的是参加军韦会的改编会议,没错,果军的最高军事指挥机关又又又变了。
全面抗战爆发不到半年时间,国府百万军队大溃败,接连丢失了北坪、津门、沪上、金陵等大城市,华北、沿海各省大片国土沦~丧。
直到这个时候,某人才想起来要建立完善的战时指挥体系,将战时大本营再改回军事韦员会,厘清各个部门的职权,明确各自的责任。
成立和复建军政、军令、军训、政~治和后勤等部门,减少指挥层级,以求军令迅速畅达,适应战时体制。
具体到调查统计局和特务处的头上,那就是成立国府最高情报机构——军令部二厅,指导、领导所有情报机关执行任务。
这个部门跟光头的侍从室二处六组不同,后者只是一个协调机构,务虚不务实,前者却是业务机构,有着实际权力。
更重要的是,军令部二厅还是执行机构,可以招募外勤人员,直接参与国内外情报的搜集活动。
根据光头的训示,二厅一共分为四个处,第一处负责日本情报,第二处负责国际情报,第三处负责国内情报,第四处负责电讯情报。
按照上述分工,调查统计局和特务处的权力被分出去不少,再也不是国府当中唯一开展对日侦查的情报部门。
左重坐在台下,看着上面那些被朱佩紫的大员们口沫横飞,偷偷瞄了瞄旁边若无其事的老戴,心中有点狐疑。
对于一个把权力看得比性命都重的官迷,戴春峰听到有人分权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淡定,莫非这里面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