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云荞伸手,搭在珠珠手腕处,言语虚浮,“扶我回房。”
珠珠收住眼泪,话语间仍带了哭腔“小姐,我给你叫个大夫吧。”
“不必。”云荞的薄唇略显苍白,她的肤色本就白净,身子不适带来的病态异常明显。
“平日便让小姐多吃些,小姐偏偏只吃几口就算了。”珠珠哽了一下,继续道,“瞧瞧,小姐您这胳膊细的,我当是哪里捡来的树枝子呢!”
“是院里那棵千年古树的枝子吗?”云荞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珠珠跟了她两世,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小姐惯会取笑人。”珠珠见她似乎没有她想的那样严重,眼中半含着泪,不高兴地嘟着嘴。
云荞垂了眸子,淡粉色的双唇紧抿。
巴掌大的小脸渐渐恢复血色,鼻子挺翘秀气,鼻头还缀着细细的汗。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带了千种风情。
她从前世,便被人称赞双眼精致好看,眉目含情。
只是,往往称赞之后便是惋惜。
因为小巧精致的五官全然聚在一张肥软的脸上。
她有才情、也有智慧,却无如今拥有的不盈一握的细软腰肢。
当初,齐家家仆背地的嘲笑言犹在耳。
此世,她脱胎换骨,才有了如今的阮云荞。
纤细白净的胳膊,葱白纤长的手指,笔直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彰显她的娇娆。
阮岑来势汹汹,一声又一声的“孽子”随着一众人的脚步声传来。
珠珠慌乱地抓住她的衣袖“小姐。”
“不怕。”云荞宁了心神,立于门口,视线落到院门的方向,“搬个凳子过来。”
珠珠快步进入屋内,从里面搬出一张雕花红木的凳子放到云荞身侧。
云荞施施然坐下,同时,阮岑等人也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阮岑身后跟着满脸担忧的林秀云,以及阮岑那幸灾乐祸的宠妾。
他刚踏进院中,见她在门口坐着,立刻大骂“哪里有你这般飞扬跋扈的女子!”
“二话不说,直把人家来求亲的礼队轰了出去!”
“我说过,嫁与不嫁,自己做主。”云荞的冷然与阮岑的怒意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却连视线都没有落在阮岑身上。
“你是当你父母都死了嘛!”阮岑拔高的一声怒吼在院中回响。
云荞不禁皱了眉。
林秀云愁容满面,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
何明琴躲在阮岑身后,虽笑意不明显,云荞仍捕捉到她表情上的松动,以及那唇角不经意溢出的冷笑。
“您如此声高,是不怕外人听到吗?”
阮岑被她提醒,才意识到不应该这样发怒,咬牙切齿道“你的父母还在前厅宴客,你就扬言把人家拿来的东西扔出去!”
“你在意过外人如何看待阮家吗?”
“你又曾给你的父亲母亲留一点颜面吗?”
“父亲,”云荞笑出声来,带着满满的失落意冷,“您让人把东西送到我院中,又是动了什么心思呢?”
她眼中泛起泪意。
“我以为,哪怕一瞬,您会在意我。”她逼着自己把眼泪收回。
她盯着阮岑的双眼,他因为不高兴皱着眉,脸上的肌肉都紧绷着,云荞看不到他有丝毫自责或者悔意。
宛如当初。
她竟然瞬间释然。
他向来只在意自己。
把聘礼搬进后院,也就是变相允了那门亲事。
因为在齐家人面前失了脸面,加上她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恼羞成怒来质问她。
但他不曾想,明明他知道齐家是个火坑,却推她进去。
“荒唐!”阮岑重重将袖子一挥,转身便要走。
临出院门,停了脚步,对身边人吩咐“看紧小姐,从今日起,没我应允,不许出府!”
“是。”
几个常年跟着阮岑的壮汉留在院中,像门神一般凶神恶煞地杵在门口。
其他人跟着往外走,林秀云表情愁苦地看向她,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
被阮岑呼喊,也跟着走了。
云荞转身进了房间。
拿了自己常看的书放到书桌上,翻看着。
心绪却不在书本。
她有些心神不宁,齐家暂时被她骂走,不代表他们不会再来。
不知缘由,阮岑与齐家结亲的念头颇重。
即便如今,她嫁与齐思恒再不是世人口中的良配。
齐家宛如布满陷阱的丛林,她误入其中,只要行差踏错,哪怕仅一步,便会丧命。
她不想将自己再次折送在齐家的院子里。
门口的看守她并不放在眼中,如今她只能先等沈家出面。
午膳与平日的相差无几,云荞吃完后在房中小寐。
珠珠慌慌张张从院外闯进来,开门也没个轻重。
被响动惊扰,云荞悠悠转醒。
“小姐!”珠珠是真慌了,不顾云荞脾气硬要将她喊醒。
“什么事。”云荞阖着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