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朗问道:“呃,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话刚说到这儿,司朗明显感觉到黄婷婷的身体陡然一僵,缓缓低下头,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
她没有说话,司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同样沉默了下去。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黄婷婷幽幽叹了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接着,她转过头来看着司朗,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明天我就要回新加坡了,要不要陪我去喝一杯?我请客。”
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司朗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要是她再喝醉了,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这次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再说了,他本能并不希望黄婷婷喝酒。
司朗沉思片刻,朝着道路的前方指了指:“走吧,跟我来。”
……
傍晚,海边依然有许许多多的行人来来往往。
感受着凛冽的海风,黄婷婷的目光不禁有些呆滞。
“碍…”司朗双手支在栏杆上,长舒了一口气,显得身心愉悦。
黄婷婷转过头来,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带我喝酒来的?”
“嗐1司朗摆了摆手,眼睛依然在眺望海水:“酒嘛,不是啥好东西,喝到嘴里又辣又苦,第二天醒来还有可能头疼。”
随后,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海水:“但吹海风就不一样了,能让人神智清醒,也没有后遗症。当然,吹感冒了不算。”
黄婷婷苦笑着摇了摇头:“清醒,太难受了,还是醉的时候舒服。”
司朗斜睨了她一眼,说道:“真巧,我也一直觉得清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失业的那段日子里,有好几次我也想一醉了之,起码可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司朗顿了顿,又说道:“但是我不敢啊,我身边还有跟我一样的朋友,而且我上有六十多岁患重病的母亲,我怎么敢自暴自弃?
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教师家庭出生的孩子,寻求着一份普通的工作,我的生活经不起我的哪怕一丁点的自暴自弃。
所以黄婷婷小姐,你能想象出你的逃避现实,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东西吗?”
黄婷婷怔怔地看着海水,久久没有出声,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不说话,不代表司朗也跟着沉默,就听见他依然悠悠地说着:“其实吧,不光是我,我想,你的父亲,想必也不希望你整天这样吧。”
黄婷婷的身子陡然一僵,立刻转过了头,望着司朗。
而司朗却浑然不觉,依然望着大海,自顾自地说道:“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因为你的自暴自弃,到了最后,完全是他老爷子在买单,最难过的是他,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他也倒下了,你怎么办?”
接着,司朗站直了直身子,转过脸来正视着黄婷婷:“人生在世,只要你不是孤家寡人,你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你还会是父母的女儿,孩子的母亲,丈夫的妻子,兄弟的姐妹。
所以,在做任何事之前,起码想想是不是对他们负责了。
女人,或者说,人,都不该活成你这个样子。”
黄婷婷的身形颤抖了一下,接着,就见她慢慢转过了头,缓缓把头低了下去。
一阵沉默,黄婷婷保持了那个动作足足五分钟,一言不发,甚至一动不动。
司朗也没再说话了,只是重新撑住了栏杆,静静欣赏着海景。
其实严格来讲,算上今天,他和黄婷婷也不过是见过三次面,而且前两次她还压根都不清醒。
凭他们两个的关系,这些话根本轮不到司朗去对她讲。
但是,司朗好歹是救了她两次,怎么忍心看着她再这么糟践自己?
再说了,那位老者给自己的帮助不小,自己最起码也应该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想想,力所能及为他做点事,懂得知恩图报不是?
“呜……”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司朗的身边传来了一阵呜咽声。
声音很小,也很轻,以至于一度令司朗误认为是只小奶猫的叫声。
“呜……哇1
就见黄婷婷趴在栏杆上,头埋在双臂中,声音由呜咽慢慢转为了嚎啕大哭。
她的哭声很大,也很凄惨,仿佛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与难受全部倾泄出来。
见她的样子,司朗幽幽叹了口气,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大哭一场,把淤积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心病也就好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黄婷婷的哭声才总算是渐渐减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