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早织错愕地向前探了探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随后向前快跑了数步,前倾着身子,挽着头发偏着头从下向上地瞧着她的脸,甚至靠到了极近之处。
她有些想扭过头笑出声,这究竟是什么玩笑?
确定无疑后,她流露出认真而担心的神色,“沐子碳,你为什么在这,你是出了什么事吗?”
即便没有得到回答,她也迅速放下肩上的提包,抓着滑梯上台子的边缘,够着身子亲切地将手从脸颊探向额头,沐子并没有躲闪。早织缩回了手对比了下自己的,喃喃道:“的确有些烫埃”
沐子像是被抚摸的猫科动物一般顺从地仰起头,又或许是月出乌云的原因,她脸上的阴鹜感消失了许多,“是吗?或许是在外面待太久了吧。不过我可是年上。”
“好像是......”
“为什么要加‘碳’这样叫呢?”
“啊,你问我为什么.....”
早织一时间也感到有些困惑,但这个过于澄澈、对任何人都不设防的前辈就是能让她产生放心不下的感觉,甚至她觉得在人类之中,她是唯一罕见而美好的,她经常露出——在她初中的时候,逗弄叔母刚诞下的婴孩的脚底板时,那孩子所露出的让人舒心的笑容。
她从包里拿出水杯来,倒了点水将手帕微微打湿,然后贴在沐子的额头,笑道:“真的要去纠结这种事情吗?”
“真成熟埃”
沐子看出了她的想法,闷声叹气,“真好,我即便做再多的事也不会叫人放下心来,永远被人当做小孩。”
“没有人这样想的吧?”早织脸色毫无波澜地笑着安慰道。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沐子顿了顿,看向她,“我能向你寻求些建议吗?”
早织瞥了一眼树林,随即转过头来点头笑道:“当然可以,别看我的人生一团糟,但我最喜欢接受人生咨询。”
她转即绕到谷仓模样的建筑背后,踏着没有多少距离的架空式台阶登到了尖顶小屋室里,这里算是宽阔,即便完全直腰站起身子,离绘着动物彩画的顶棚也有一段距离。
沐子并未看她,而是继续正视着前方,沉默着双臂交叠在腿根处,至于腿则是微微曲起了一些,大腿和小腿完全从裙边延伸出去,腿肚躺在了滑梯上。
不过之前她从正面看的时候,滑梯的侧壁将这一切都挡祝此刻她才意识到,这个前辈的身高其实在女生中是算高挑的。
她靠前了些,和转过头来的沐子相视腼腆一笑,将包揽到身前并排坐到了她的身边。
“请说吧。”
“都是.......都是一些无趣的事。”
“我会好好倾听的。”
“母亲她总是不放心我,即便是做件坏事,她也会垂下一种看透了一切的怜悯眼神。我不喜欢她把一切、甚至是过错都承担到她身上,即便我承担起什么,她也不会抬高一些、哪怕依然是在俯视的目光,认可我的成长。”
早织倾听着心想着,倒是人类常见的烦恼,也特别适合她这种类型的女孩,即便是在倒苦水也会让人觉得既好笑又可爱。
“还有我的继父.......”
早织诧异地打断道:“继父?”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因为惊讶有些突兀了,连忙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
沐子摇摇头,表示没事,“我的生父在我还没长大时就病故了,后来母亲改嫁给了一名社长。”
早织思索了一会,“你觉得母亲是为了你而改嫁的?”
沐子没有回答,但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早织在晚风中拨了下头发,偏过头微笑道:“我其实也明白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是叔父叔母养大的,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比我小几岁。”
“难道说.........”
“并不是。”早织提前打断道,“他们还好好地活着,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成家。女子将孩子扔到公公家的门口,逃回了娘家,而男子也是去向不明,连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都不清楚,但想必就是和出轨、赌博有关的很平常的事。”
她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虽然没有见过面,但一想到他们哪天会把葬礼的讣告发来,就会有些不安。”
“我继父对我倒是很好.......”
“是吗,应该是他把对你母亲的爱也投入到了你的身上吧,大概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