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甲城的铁骑死伤惨重。
袁忠诚从乌乌镇带回了江轻衣,江轻衣浑身是血,精神萎靡,受了不轻的伤,看到凉甲城外的大战痕迹,眼底闪过了一丝遗憾。
“死了四百七十二甲。”跟在袁忠诚身后的费祎,郭攸之,两人盯着那摊雪坑,铁骑不断冲锋,方圆十几丈一片狼藉,踩出了一片凹坑,费祎忽然低声狠狠骂道:“千骑冲锋,就算是一座山,也他娘的给撞开了。谁能想到,这个王八蛋的域意比西域的玄武铠甲还难破?”
然后他心有余悸道:“结果被那个女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脚,之间踢碎了”
说完以后,他看了一眼自家王爷,江轻衣肋骨不知道被打断了几根,左手不住颤抖,硬生生与那个女人对轰了上百个呼吸,这等体魄,非人可媲美。
江轻衣无所谓的笑了笑,安抚道:“罢了,他们想走,谁也拦不住,没有‘因果’开道,十六字营就算冲破了域意,也没办法真正的伤到他。”
郭攸之咬牙道:“齐梁王朝刚刚建立,他难不成想要一个人去颠覆?”
江轻衣摇了摇头,道:“理论上来说现在的他,已经有了颠覆兰陵城的力量,只是他要做的,远远不是这些。”
郭攸之沉默了。
袁忠诚轻声道:“王爷没事就好。”
“那部经文,我给出去了。”江轻衣伸手捂住右边肋侧,他吸了一口冷气,轻轻道:“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他笑了笑,看到远方掠来的一条黑线。
来晚了的那个人。
江轻衣轻声道:“要是能早点来何至于此?”
风雨已起。
易潇赶到凉甲城,他看到了那摊血迹雪迹混在一起的凹坑,又看到了江轻衣凝重的面色。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与西关谈判日后的归属问题。”捂着肋侧的江轻衣,看着易潇落在凉甲城前,他翻身下马,以神魂传音道:“但是眼下,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比世间上任何人,都要做得更快一些。”
第八境巅峰的魂力,将刚刚的画面模糊传递到易潇的魂海当中。
易潇蹙起眉头,并没有拒绝。
仅仅是魂力之间的触碰,江轻衣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片无比广袤的魂海,比自己第八境界的魂湖要大上了太多。
而在这片魂海的一侧,开辟出了第二片海!
第一片魂海,是世上唯一的第十境界魂力大圆满!
而第二片魂海则是史无前例的第十一境?
不江轻衣不知道这该如何去称呼,这已经突破了他的认知。
他看着易潇,易潇敏锐的捕捉到了江轻衣的震撼,他轻柔以神魂传音道:“是在西域的造化。”
江轻衣压下心头的那股不可思议,他深深看向易潇。
易潇已以神魂将凉甲城外的景象大抵略过一遍,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
“你大可以相信我,即刻赶向南海,不然迟则生变。凉甲城的事情,该打打,该谈谈,西关就在这里,不会惧怕对手,无论是大魏,还是齐梁”江轻衣自嘲笑了笑,轻柔说道:“跟你我立场无关,这件事,我不会造假,也不会藏着掖着。这无关庙堂,这是江湖规矩。”
易潇怔了怔。
他抱拳深深一揖,沉声道:“多谢!”
于是那条斩切风雪的黑线再一次从凉甲城外掠出,向着南海方向更快的奔掠而去。
江轻衣站在雪地上,他轻声喃喃道:“世道不太平,今日凉甲城大雪,终巍峰大雨,洛阳大火,兰陵城大风。若是有人要渡劫,便是要迎来天降大雷。”
“五行圆满。”
江轻衣抬起头来,他环顾一圈。
南方似乎天气有变。
穹顶之上,有金光隐约闪现。
青石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扇亘高的巨门,门的这一头是黑暗,推开门后,是无限光明。
可那扇门被封死在了一个自己很是熟悉的地方。
那里万鬼夜行。
那里永恒黑暗。
那里还坐着一个熟悉的白衣男人,盘膝背贴巨门,席地而坐,一柄古朴铁剑悬在头颅顶上,在黑暗当中绽放一缕又一缕光芒,一个人便镇压一整座鬼门。
梦中有无数的梦,不是那扇门,而是其他熟悉的场景。
南海折断的剑骨,凉甲城碎裂的铁甲,洛阳城飘摇的大旗。
一幕又一幕。
轮回重演了无数遍,所有人都在流血,似乎在努力阻止着什么的发生。
到了最后,那个白蓑少年来到了门前。
他推开了那扇巨门。
梦醒。
梦碎。
坐在蒲团上的青石,浑身已被汗打湿,他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不忍闭上双眼,一但阖目,脑海当中便重新回旋出那个白蓑少年降临鬼门的景象。
等候在殿外的小沙弥和年轻僧人,愕然无语,看着坐在大殿蒲团上的自家监院大人,颅后生出一道金环,六尊菩萨法相抱在一起,光芒温润柔和,只差最后一丝丝,就可圆满。
地藏王菩萨果位。
当年佛门六位大菩萨,若论杀力。
其余五位加在一起,不及地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