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当年赐死雅王一脉二子乃冤案,否则也不会让李晆承嗣王之爵,今日叫你过来,只是想问问,听说当年徐怀恩与你亦师亦友,曾对你言,天下中兴之主非吉王莫属,可有此事?”皇帝眯着眼问。
中年人皱了皱眉,沉声说道:“陛下,徐怀恩年近花甲,自懿宗年间便入十六王宅监守,乃是个不争权势的忠恳之人,断不会对老奴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否则当年...........”
“否则当年便不会有你拥立之功,而是朕的兄长继位,是也不是?”李晔猛的一拍桌子,震得笔筒直接滚落在地。
“老奴不敢,陛下息怒1中年人赶忙趴在地上。
“陇西郡王三番五次派人潜入京中,皆是与李晆相会,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么,若非前几月李晆突遭雷劈,朕早就打算废了他雅王一脉。杨复恭,你且告诉朕,这长安你到底守不守得住,若是守不住,就趁早告老还乡,免得朕的京师成为各地探子的云集之所1李晔腾地站起身,俯视着中年人喝问。
“陛下,老奴冤枉呀,陇西郡王当年蒙老雅王提携之恩,时常送些财货过来,也是人之常情,老奴派人查探三年有余,并未察觉任何不妥之处,李晆每次只是收下礼物便至东市销金,连句口信都不曾带回,如何勾结藩镇行那大逆不道之举1中年人缓缓抬头,盯着李晔说。
年青的皇帝似乎被这目光吓了一跳,缓缓坐回软塌上,轻咳几声,随后说道:“如此说来,倒是朕多心了,不过李晆私受藩镇钱财,乃是大罪一件,即便朕不追究,将来也会有朝臣非议,今日将其调至戍州,也望其过而改之。你先下去吧,神策军即将东征,诸多事务还需你劳费心力。”
中年人面色平静地躬身退出大殿,随即神色变得复杂。
“李顺节,你刚刚都听到了,你那义父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可还敢做朕的马前卒?”李晔轻叹一口气,朝身后的黑暗处看去。
“陛下,义父已经老了,方才您喝问他的时候,奴婢瞧见他的手在发抖,当初王瑰全族归天的时候,他端茶的手也没这么抖过1黑暗里传出个声音。
李晔的面容渐渐变得复杂起来,手指轻敲着桌面道:“藩镇痼疾,非明君不可治之,朕自登位,废寝忘食以治国事,呕心沥血以定四海,奈何朝纲废弛,百官无能,以致天下视朕为刘协之辈。李顺节,你说,朕可能似太宗皇帝般令天下共尊?”
李顺节赶忙跪到下首,大声回应:“陛下仁智皆备,又拥十万天兵,等收复河东之地,必能震慑天下藩镇,到时重现当年文帝之功指日可待。”
“哼哼........指日可待?当年武后乱政,长孙无忌为保天家血脉,选内庭一支留功臣阁,择其忠者伏于族内。长孙为许敬宗诬亡,王孝杰继之,孝杰战死,张柬之承袭,尔后方有中宗复辟,开元盛世之功。如今朕欲安定四海,重拾天可汗之名,却不得功臣阁半点庇佑,你说朕还指日可待何事?”
李顺节明显被这秘密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圆,张大嘴巴问道:“陛下,莫非那功臣阁尚有留守之人?既在北苑,何不差人请之,令其辅佐陛下?”
李晔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道:“功臣阁早被盐贼毁为焦土,朕自登位便千般打听,却只得白书一卷,告朕曰“国之兴灭乃天道轮回,血脉传世方为其本。””
“如此也是甚好,免了陛下后顾之忧,即便将来............也留得有后不是?”李顺节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