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泉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手里捧着苏锦书带回来的那本《大学》入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观摩。</p>
每看一遍，叹一口气。</p>
口中还一边念叨：</p>
“这是凡人能写出来的吗？我读书治学几十年，都学了些什么？”</p>
三天时间，苏清泉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竟然尽数雪白。</p>
身上也多了许多的暮气。</p>
第三天晚上，苏清泉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p>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冗长的石阶。</p>
石阶一路向下蔓延，而他自己，便站在石阶的最高层，四周空无一物，如同高高在上的天际，俯视天下。</p>
苏清泉朦朦胧胧，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指引，引着他走下石阶，走下去。</p>
苏清泉低头往石阶下面看去，只见石阶的尽头有一座石台，不高，很普通。</p>
石台周围同样是一些普普通通的石凳。</p>
苏清泉不明所以，跟着心里的指引一点点往那石台走去。</p>
当他终于走下石阶，跨入那石台范围内后，身边蓦然间显现许多的身影。</p>
看不真切，一个个头戴高冠，身穿文士服，坐在石凳上，恭恭敬敬。</p>
再一转眼，面前那个石台上不知何时竟以坐着一个人。</p>
白色的粗麻布衣，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插着一根桃木簪子。</p>
苏清泉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许多，不由得诧异道：</p>
“许先生？许先生怎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p>
许知行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p>
“你是谁？”</p>
苏清泉一愣，疑惑许知行怎么会不认识自己。</p>
但还是回道：</p>
“老夫苏清泉。”</p>
许知行摇了摇头，指了指他身后道：</p>
“你回头看看。”</p>
苏清泉疑惑回头，眼神猛然一顿。</p>
只见身后那条几乎通往天际的石阶上，竟然站着许多的人。</p>
而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个个他自己。</p>
各式各样，有少年时的他，站在石阶的最下方，敏而好学。</p>
有青年时的他，已经走上了石阶，意气风发。</p>
有中年的他，也有老年时的他。</p>
每一个时期的他虽然各不相同，但每一个时期的他都有一个相同的眼神，从未向上看过。</p>
“厉害，少年意气，挥斥方遒，不管在哪一个年代，你都是人间翘楚，受身边人敬仰。厉害，厉害...”</p>
苏清泉忽然浑身战栗，额头开始往外冒汗。</p>
“这些都是苏清泉，那么你呢？你究竟是谁？”</p>
苏清泉忍不住往后猛地后退了几步，脑海中如同翻起惊涛骇浪。</p>
他艰难开口，许久后才轻声道：</p>
“我...我是...苏清泉。”</p>
许知行笑了笑，没说话。</p>
随后站起身从苏清泉身边走过，踏上了那条石阶。</p>
他走过一个个不同时期的苏清泉身边。</p>
每当他路过一个苏清泉，那苏清泉的身影便会就此消散。</p>
石台边，苏清泉看着石阶上那些苏清泉的身影接连消散，心头宛如响起阵阵擂鼓之声，震耳欲聋。</p>
“苏清泉，少年得志，就算身处乱世，依旧备受礼敬。</p>
修典籍，著经义，开书院，大庇天下寒士，受万民敬仰，居功至伟。”</p>
许知行一步步走上去，声音也越来越缥缈，如同回荡在天地之间。</p>
苏清泉愣在原地，心中不断告诉自己‘没错，这都是我，这是好事...’</p>
许知行如同看穿他的内心一般，紧接着说道：</p>
“这当然是好事，如果这天下多几个苏清泉，也不至于有这么多报国无门的有志之士。</p>
你苏清泉的功绩，很大，很不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