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龙泽坚持如此,你预备如何?你对龙泽可是要……”中山王愁的白发更多了。
身为帝王,君倾澜虽然有很多无奈,可是他手握生杀大权,莫说是杀了一个龙泽,便是灭了整个镇国公府,要他们全府上下的性命,也不是不能的。
可若当真是这么做了……
“大战才停,镇国公效忠多年,朕怎么能杀了他,寒了满朝武将的心?”君倾澜的双眼空洞无神,说的每一句话,都机械又麻木,“可朕若是不守先皇承诺,只杀龙泽一人,镇国公府血脉一断,镇国公痛失爱子,此生必定与朕心结难解,往后的这么多年,谁又知道,他会不会起兵造反呢?”
中山王唉了一声,“皇上说的在理啊。”
君倾澜虽年轻,可他比多少老成持重的帝王,都要思虑的周全。
他知道,帝王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他更知道,帝王的委屈,可比寻常人要多多了。
中山王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步履蹒跚的,捂着胸口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君倾澜要去哪,只是默默在他身后跟着。
他先是去了奉先殿,拜祭了皇室先祖,随后又去了养心殿的偏殿。
中山王看到躺在床上的君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这……”
他看了一眼君倾澜十分淡然,拿着手帕替君钰擦手的样子,一口气又骤然松了下来。
他凝视着君钰,满眼疼惜,“苦了这孩子了,生得女儿身,却懵懂之际被推上皇位。”
如今她睡在这里,令人扼腕啊。
“钰儿跳下城墙之前,将朕唤去,传位于朕,她说,她以己身,血祭三军,祝朕旗开得胜。”
君倾澜将她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眼神里满是慈爱,“后来,朕胜了,也顺利继承了皇位。”
完成了君钰的交付和嘱托。
中山王动了动嘴,却没有说话。
他静静的站在一旁,听君倾澜倾诉,“朕也想不当这个皇帝,朕也想不当一个好皇帝……可是,朕不配啊。
父皇为人凉薄,却从不在朝政上出错,尽心尽力的守护好江山;皇兄仁义,临死也不愿东宫之血,溅到了百姓瓦舍;钰儿还是个女孩子,她临朝多年,为的也只是江山社稷,天下安稳。”
他真想自私一些,守住他心爱的女子,让她永远在他身边。
杀龙泽一人又何妨?
杀镇国公一家又何妨?
可这带来的后果,和天下的动乱,他如何能平复?
君倾澜就像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一步沉重似一步的,从养心殿离开。
他走回勤政殿的步伐,细碎又漫长。
他的背影让中山王觉得,他这一生似乎都走到了尽头。
他始终没有开口劝君倾澜,让他向龙泽妥协,让他为了天下和百姓,放弃姜清颜这一个女人。
因为他知道,感情的事,不像他读过的书,写过的文章,情之一字,是多少书都参不透,多少文章都著不完的。
君倾澜松了个口,让姜清颜来见他。
姜清颜跑的飞快,还差点在勤政殿的门槛上摔了。
“慢些。”
君倾澜上前扶她。
姜清颜看到君倾澜苍白的脸,心头一沉,眼圈就红了,“你又操劳了?我不是跟你说,你要好好静养,你的身体不能劳累太过了吗?君倾澜,你又不听我的话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姜清颜说着,就要拉他去躺下,给他施针。
“别走。”
君倾澜抱着她,坐在龙椅上,将她揉在怀中,用力的勒着,紧紧的囚禁着,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与她融为一体。
“君倾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