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何必让陶檀儿心中生出芥蒂,两人根本没什么交集,陈黄庭一厢情愿地喜欢,生前都没说出口,现在还说什么。
等走到换功楼时,已经半夜了,但大家都在忙,现在最忙的就是换功楼了。
宋元青见刘景浊走来,微微抱拳,开口道:「大致是可以持平的,还有些盈余,我家泉儿还是持家有方的吧?」
刘景浊笑骂一句:「你小子少在这恶心我,想好了没有,是去青椋山还是留在轩辕城?」
宋元青笑道:「当然是去青椋山,到轩辕城不成了上门女婿了吗?不过应该会在轩辕城待一段时间。」
刘景浊拍了拍宋元青肩膀,笑得合不拢嘴。
「我这钱谷一脉不就了吗?姬泉担任司库,你来辅佐,还有檀烟丫头,我还愁青椋山赚不到钱?」
宋元青哈哈一笑。
刘景浊转过身,喊道:「姚月怜,你过来一下。」
年轻女子走来,眼睛红着,问道:「怎么啦?」
刘景浊递去一枚印章,轻声道:「以后有人欺负芦花山,只要不是你们不占理,可以大胆去方家坊市,就说有事需要帮忙。瘦篙洲的方家铺子,在飘摇城。」
等刘景浊走了,姚月怜才拿起印章看了看,这什么字儿啊?我也不认识啊!
宋元青看了一眼,轻声道:「篆文是,敢笑林禽不丈夫。」
年轻姑娘一下子泪如泉涌,她还以为刘景浊到现在还是见不得自家山主呢。
其实贺东陵那边也有一方印章,此时这位新任酒铺掌柜,正拿着印章偷偷抹眼泪。
因为师父留的信上说了,他的铭牌不能挂进桃林,酒窖里也不能有他的牌位。
贺东陵手中印章,有底款有边款。
底款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边款写着,戍边人,赵自次。
不久后,刘景浊到了北边墨庐。
拒妖传三百年为一册,如今已经修完十一册,近三千三百年。
前十一册都已经送往栖客山,第十一册很快就会流传开来,唯独这最后一册,尚在修订之中。
收尾之事,每个两年下不来,这第十二册也是一样。
战功需要梳理,还有刘景浊藏了这么久的筹划,都得写清楚。
刘景浊找到了代芷,让她在第十二册编撰完毕之后,在末尾处加上一句话。
这也是刘景浊作为人皇,为这拒妖岛立下的最后一个规矩。
代芷嘟囔着问:「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家知道你是人皇?」
刘景浊一笑,轻声道:「放心吧,又瞒不住。背了这么些年黑锅,
总要让我借着黑锅做点儿坏事才行吧?」
代芷一愣,「啊?什么意思?」
刘景浊笑道:「都说我不是好人,我到时候把那些人揍了,等到最后真相大白,大家是不是会反过来不相信我那些人是我揍的?」
代芷眨眨眼,嘿嘿一笑:「蔫儿坏啊!」
人嘛!大多数人说你是狗,你不是也已经是了。反过来也是一样,大家忽然都知道你是个人了,这时有人跳出来说,这家伙咬人了!谁还信?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真要个个都去看一眼,怕是得好几个月。
天蒙蒙亮时,刘景浊回到院中,刑寒藻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不过脸上不怎么好看,板着脸。
刘景浊疑惑道:「谁招你了?」
刑寒藻抬起手指着曹风。
曹风无奈道:「我就转送了一句话,孙文惇说的,我也没招她啊!」
刘景浊问道:「他说什么了?」
曹风摆手道:「说元婴之前不许这丫头去找他。」
刘景浊伸手按住额头,摇头道:「行了,由不了他,我们走吧,先去益山王府,高图生跟童婳还等着呢。」
天微微亮,刘景浊已经在西边海上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拒妖岛,呢喃道:「不知何时能回来看一眼。」
等到那艘明船下方,刘景浊忽然纵身跃起,独自上了明船。
船上黑压压一片人,瞧见刘景浊来了,都破口大骂了起来。
「你奶奶的!谁让你死的?」
「,亏老子以命相博,结果你也死了?」
有个读书人打扮的虚影,站的笔直,笑着说道:「刘景浊,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我还是瞧不上你。」
那个死娘娘腔,居然魂魄也在这里。
「我都死了,就别因为那件事迁怒我家山头儿了。对了,帮我告诉文佳跟钟郦,我林禽没给好姐妹丢人!」
这里有好多熟悉面孔,刘景浊明知道不可能找到一道身影,却还是仔细找寻了一番。结果当然是令人失望的,陈黄庭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刘景浊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
下方即将去往酆都罗山的戍边人,对着高处青年抱拳回礼。
满船戍边人,都喝过相逢酒,那就来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