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那个又换做白衣的剑客是谁,可苏崮只能当做不知道,也挺为难人的。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一件再清楚不过的事儿,自个儿心里也知道,可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夜色茫茫,一袭白衣背剑走在前方,另外一个年轻人也是白衣,脖子上有一圈儿淡淡血痕,他就跟在后边儿,不敢上前。
苏崮早就想走了,可人家没发话,不敢啊!
唉!要是各洲邸报说的刘景浊是真的,那该多好。
事实上,是某人又犯老-毛病了。
每次做完某些事情,刘景浊总喜欢回头去想一想,看看自个儿哪儿做的不对。可结果总是,回头看时,哪儿哪儿都不对。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忽然开口道:“苏崮,你说人活一生,前半生,或者说是少年时很敬佩某个人,去学某个人的为人处事,这样算不算抄袭?”
也不晓得怎的就问了这没头没尾的话,苏崮也是一愣。
刘景浊又开口道:“壁如,你很喜欢一本书,后来机缘巧合自己成为了笔者,你心中当然还是有一个极其广阔的天下,但写着写着,总会偏向喜欢的那本书的文风,这样呢?算不算是抄?”
虽不知为何如此发问,可苏崮还是答道:“要是这样子壁如,那就太多了。且不说吃饭喝水了,咱就聊聊习文练武。单说文字,好像就那么多,再无新字了吧?幼学蒙童时,抄书写字,应该不会有人说那是抄袭吧?即便是书法大家,也不还是一撇一捺开始的?”
刘景浊点点头,递出一壶酒,轻声道:“有道理,没毒,继续说。”
现在都差点儿跌境了,再说眼前人打肯定是打不过了,还怕什么有毒?
苏崮提起洒壶抿了一口,结果酒水自脖子缓缓渗出,白衣又染了血。
唉!脑袋与身子暂时还是分家的,酒水虽好,无福消受啊!
还肯定是不会还的,再说我都喝了,赤亭兄不会再要了吧?
顿了顿,苏崮开口道:“那就再来说练武,赤亭兄亦是武夫,自然明白,步桩拳架,哪门哪派都有既定套路,但凡是个学武的,谁不是从扎马步,拉拳架子开始的?照赤亭兄的说法儿,这也算抄?”
没等刘景浊开口,苏崮便接着说道:“我也不晓得你为啥问这个,反正我觉得,人安身立命,就得先学活的好的人,最起码也得自个儿活的好了,才能去做不学人家的事儿,反而让别人学自己吧?”
刘景浊转过头,啧啧称奇,“读过几本书啊?”
苏崮呵呵一笑,心说你倒不如直接骂出来。
事实上,刘景浊觉得苏崮言语,很有道理。
圣人诚不欺我,三人行必有我师。
人这一生,可以理解为,少年时,都在抄课业,当然都想抄好的。先贤留下典籍,不就是给后人抄的?只不过长大路上,偶尔拿抄的课业学以致用,有时候很管用,与预期相差不大,更多时候却是事与愿违。
不论哪所学塾都会教蒙童,人之初,性本善,更会教那些个孩子,诚字当头。
可一个向先生检举同窗小试作弊的学子,总是会被人排挤的。
学子是学以致用,诚字当头。他当然没做错什么,可所学之物用到此处,偏偏是对也是错。
就像刘景浊回头去想小云梦中发生的事情,他就是会觉得,好像做的没那么好。
就像是莫问春的书,写了好几本了,都很用心,看的人没多少,下边儿却还总有人说这书抄的真像。当然了,这都不算什么,当时酒桌上,莫问春自个儿都说了,我就是喜欢这个文风,至于情节,有些俗套是难免的,尽量不俗。
其实最让莫问春意难平的,可能就是在青鸾洲时,新书刊发之后,他碰巧瞧见一人拿着他的书,本来挺高。(本章未完!)
第一百六十章河水湿鞋便是因
兴的,结果那人说了句:“这都什么跟什么?前面还说的那样,现在怎么成这样了。”
最开始莫问春还只是惭愧,觉得应该真是自个儿笔误了没发现。所以莫问春熬了一个通宵,把前面几十万字翻了一遍,结论却是,我没写错,是他没看仔细。
刘景浊伸手敲了敲额头,一想就又想的远了。
苏崮见刘景浊许久不曾说话,便开口道:“我觉得,有人都在咱们前面,咱们学人家,应该的啊!”
刘景浊笑道:“这是句人话。”
见刘景浊神色缓和几分,苏崮便又顺竿儿往上爬了。
“那个啥,东西都有了,不打算去欲泉岛碰碰运气?万一呢?”
刘景浊转过头,沉声道:“住嘴!莫要毁我。”
此话一出,苏崮当即了然。
有一件事儿天下皆知,是个天下人都觉得鲜花插了牛粪的事儿。因为他苏崮与苏箓好歹也是亲兄弟,自然比旁人要多知道几分内情。
前些年苏箓一身重伤返回离洲,被谁打的苏崮就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个儿那位大哥提起刘景浊与龙丘棠溪时,只冷笑着说了句:“狗男女!”
苏崮神色古怪,他也听说过中土蜀地那边儿一个词儿啊!
耙耳朵。
刘景浊忽然开口道:“这四样东西,一千枚泉儿卖不卖的掉?”
苏崮差点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不敢置信道:“多少?一千枚?家里有灵玉矿啊?经得起你这般敲竹杠?”
刘景浊笑盈盈看去,苏崮立马儿眼神柔和,讪笑道:“反正别卖我就行了,我身上现在饭钱都没得。”
也算是一语双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