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p>
“你在看什么？”沈缇忍不住问殷莳。</p>
明明该赏花的不是吗？周围都是花, 怎么她却盯着杨师鲁夫妻的背影看。</p>
殷莳回过头来，称赞道：“这位杨翰林的气度真好啊。不愧是榜眼。”</p>
颜值不算英俊，但的确是非常有风仪的读书人。已经完全成熟，三十上下的年纪, 在殷莳眼里是正正好的年纪。</p>
也不能怪她瞧见一个像样点的男的就忍不住多瞧两眼, 她穿越十年了, 说真的其实根本没近距离见过多少男人。</p>
见得最多的就是殷家的哥哥弟弟们, 一大群毛头小子，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p>
各房长子们有老太爷亲自拎着, 还算能看, 但也没法和杨师鲁这样的士林菁华比。</p>
最近见到的比较像样的能让她感到欣赏的男人就是沈大人了，相貌、谈吐、气度都上佳。但沈大人是她公爹, 得避嫌, 多看一眼都不行。</p>
过不了眼瘾。</p>
沈缇当然也是菁华，但沈缇在殷莳眼里太年轻了，离她欣赏的那个年龄段还差着些年头。</p>
沈缇心中警铃大作！</p>
殷莳那目光, 分明透露着女子对男子的欣赏。</p>
这与她看他的目光完全不一样。甚至在她夸赞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目光。</p>
在这种强烈的对比下，沈缇意识到, 殷莳看他, 真的是看弟弟。</p>
怎么会这样？</p>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杨甫夫妻俩的背影。</p>
杨师鲁的个子其实也不算很高，他比杨师鲁还更高一些。但杨师鲁的肩膀比他宽比他厚实。</p>
成年男子是这样的。</p>
殷莳她……她难道是喜欢这种老男人？</p>
是的，男人也有喜欢熟/妇不喜欢少女的。这完全是个人的口味偏好。</p>
沈缇不动声色地道：“是, 他老大一把年纪，气度自然早养出来了。”</p>
殷莳觉得好笑：“什么老大一把年纪, 你说点好听的, 人家风华正茂呢。”</p>
“……”沈缇。</p>
她果然。</p>
沈缇感觉糟心透了。</p>
因为殷莳如果喜欢的是杨甫身上别的什么, 比如说话的腔调，或者某种独属于杨甫的肢体语言和姿态，他都可以改变自身去模仿。</p>
但她如果就是单纯地喜欢老男人，那可怎么办？</p>
他也没法一下子就长到二十五六三十岁，也没法一下子就改变体型变得肩宽背厚。</p>
殷莳接着赞道：“杨夫人的气质也很好，书卷气很浓，说话亲切，让人看了喜欢。他们两个很有夫妻相呢。”</p>
杨翰林有文化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一届的全国第二呢。杨夫人看起来也像是挺有文化的样子。想象一下，是夫唱妇随，赌书消得泼茶香的那种夫妻吧。</p>
殷莳的想象中，沈缇和冯洛仪在一起的时候也应该是这个样子的。</p>
对这对年轻男女，她会尽力去帮助和维护。</p>
但她也不天真，以这社会的阶级制度、沈缇那深入骨髓的阶级意识，和年轻雄性对其他异性泛滥的原始欲念，她也无法预知他和冯洛仪的爱情能维持多久。</p>
她身在其间，只能做到尽力抽离，不把自己真的当妻，不把冯洛仪真的当妾。</p>
再多的话，也是为难她了。</p>
她自己也只是个身陷其中，尝试着找出路的人罢了。</p>
这些思绪不过一瞬在脑海里闪过而已，殷莳把它们甩出去。大好的休沐日，好好玩才是。不要去想那些其实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p>
“走，我们去那边。”她迈开步子。</p>
绿烟葵儿几个丫头紧跟上她。</p>
沈缇也跟上。</p>
但他其实刚才从“杨夫人”那里就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风华正茂”。</p>
糟心极了。</p>
后面陆续地碰到了相识的人，沈缇虽然也介绍“这是内子”，却没有最开始那么强的热情了。</p>
因为他供职翰林院，另一个工作地点则是在宫中皇帝身边。他这个社交圈子里就没有水平低的人。再怎么样肯定也是进士。</p>
而进士，就已经是人间菁英了。</p>
并且遇到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比他年长，有好几个都是“老男人”。</p>
果然殷莳露出了欣赏且愉悦的神情。</p>
沈缇的心情就更糟糕了。</p>
殷莳其实在赞叹沈缇的交际圈子。</p>
腹有诗书气自华，完全适用于沈缇的交际圈子。</p>
每个人看起来都气质很好的样子。</p>
她悄悄问沈缇：“怎么都是年轻人。我没有见到年纪大些的人？”</p>
“……”沈缇，“他们还年轻？”</p>
怎样你才觉得算是不年轻呢？</p>
殷莳道：“就是像姑姑和姑父那样的人，他们不来赏花吗？一年也就这么一季。”</p>
沈缇道：“他们有他们的事。他们那个年纪的老人家们聚在一起，点评些文章、人物，做些诗歌词赋，找知名的歌伎唱一唱。花会年年有，他们都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也不爱来挤了。”</p>
一句话，年纪大的、官阶高的自有他们的圈子和玩法。</p>
殷莳说他：“什么老人家，把姑姑都叫老了。姑姑还年轻呢。你可记住了，没有女子愿意被人说老。”</p>
她眉眼灵动，且笑且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