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拜见摄政!”
陈迹一进赵正的坐堂,便见到尚书台的章修、周允、张雍以及好几个没名字的大佬都站列一旁,而赵正则高坐上首,面前的案几堆放了如小山般的奏疏。
“言痕来了,无须多礼。
言痕手掌大理寺和刑部,权柄不低,可是为国朝办了好大一件案子。今日本相差人唤汝来,便是想问问言痕,这何先案一事。”
“摄政明鉴,大理寺少卿之奏疏上,想是已经写明了原因证据,一应证词文书等,业已上呈刑部,并拓写了一份转交尚书台。
臣下不明,可是其中有些许疏漏,致使摄政不好批注?”
“倒也非是如此。只是觉得言痕不仅率军打仗是把好手,这查案理政,也是个中翘楚啊。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怕是要尽皆汗颜了。
不过区区几日功夫,便能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还翻出了一条太祖钦定的律例,不愧为国朝栋梁。
只是未经尚书台批议,大理寺便擅自出动查案,刑部也迅速审核,半点反应也无。甚至更不上禀尚书台,便擅自软禁一地县令及其属官,想是不太合适吧!”
赵正明显是动怒了,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陈迹心里明白,这是明摆着要处置他了。上面说的一系列所谓罪名,其实硬要说根本不成立。因为这次的程序可以说合法,也可以说不合法,全看上面的人怎么定义。
而这一次,明显是要借机发难了。而这,却是陈迹想要达成的目的。
只是还不等他说话,便有章修走出来说道:
“启禀摄政,臣下弹劾宜阳侯擅用权柄,以公谋私,于大理寺和刑部一手遮天,互相遮掩,罔顾国朝律法,无视尚书台之用,罪大恶极。
臣请立即去其官职,以正典型!否则国朝初立,便有如此奸佞擅用权柄,铲除异己,国将不国矣!”
他没有提到陈迹将几个门下塞入各部任职的事情。因为这本身便是合法许可的,而且他和许多高官手上也有不少名额,甚至已经塞了几个人。要是说出来,岂不是犯了众怒。
“臣附议!”
“臣下附议!”
又有几个世家一系的尚书台官员走出来,纷纷附议道。
陈迹暗暗瞥了一眼章修,心中冷笑一下。这次或许是赵正对他们有些交代,但站出来弹劾却是正落入他们下怀。
毕竟何家关系网发达,人脉甚多,家主何耀也是封疆大吏,权柄极高,整个何家在绍运朝廷中,都有着不俗的地位,是世家当中的领头羊之一。
而这次他不打招呼就拿下了何家二爷,可不就是得罪了何家,乃至得罪了这些看他不爽的世家官员。
谁叫他一个人占了那么多位置呢?真的很叫人眼红的。
“臣下此次办案,心中急迫,想着快些查个水落石出,好显耀摄政案前,却不想经验尚浅,许是出了不少纰漏,却绝非故意所为,还请摄政明察!
至于尚书令所言,臣下罔顾国朝律法,于官署一手遮天。如此罪名,臣下是绝对不认的。
臣下所作所为,无论是立案审查,亦或派人调查实据,皆是合情合法,大理寺和刑部皆有备案。只是未有呈交尚书台,便下了决定而已。
有罪的,臣下自然会认,而无罪的,他人也休要往臣下身上泼脏水!”
陈迹不傻,虽然这次是要主动把部分官职交出去,但千万不能认章修那厮给他定下的罪名。要认的,只能是赵正所说,未由尚书台审议便去调查乃至软禁何先。
但这其实又是合法的。如此,板子才能不轻不重地打在他身上。否则不死也要脱层皮。
“摄政明鉴,宜阳侯所言,不无道理。奏疏上写明,宜阳侯于年节休沐时候莅临宜阳,巡视封地,恰巧发现何先虢夺了近万亩原本应属于宜阳侯的封地。
本是未有想到国朝有此律例,且及时认罪返还,情有可原也。却不想宜阳侯发现何先巧取豪夺,草菅人命,罔顾律法,才差人立案查实。查实后也是为了案子才先一步软禁何先,后来才告知刑部和尚书台。
虽然有擅专之疑,但所作所为并无太大逾矩之处。若如此便罢其官职,传将出去,各部官员想是要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