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虽然有时候反应慢了一点,但一点不笨,很快意识到了陈迹的意思。齐国各郡太守掌一地民政,手中又有数万郡兵,权力不可谓不大。
若是以往倒还罢了,但现在朝廷一天比一天衰弱,根本无有精力去管辖节制他们,使得太守的权力更甚。
眼下敌国犯边,侵扰大齐疆域,身为齐国忠心耿耿的一地守臣,对于抗击外侮,自然有责无旁贷的责任。
到时候便可名正言顺的出兵云国,将其郡县纳入版图。而朝廷非但不会谴责,反而会拍手叫好。
当然他们现在也没资格谴责挟制了。除了三个京畿,齐国各郡都是名义上受朝廷管辖而已。
最主要的是明阳军早就将云国西河郡犁了一遍,明阳郡兵只要象征性地去晃荡一圈便可名正言顺的接受。
只要对外宣扬明阳军忙于征战,直击云都,而无力掌控攻下的城池,又被云国夺了回去。而此时又恰逢明阳郡出兵,一路攻城夺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任谁也挑不出刺儿来。虽然很有可能被人发现此中蹊跷,但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就没资格去胡咧咧,找明阳郡的麻烦。
“这也是你提前想到的?”
杨同停下思考回过神来,一脸狐疑地看着陈迹。
“须知,人与人之间,有时差得不只是一个脑子。”
陈迹并未正面回答,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张扬与得瑟。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先生,小的来送晚饭。”
“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麻布粗衣的青年拎着食盒进来,将其放到桌上将饭菜摆好,又转身对两人道:“小的是被派来伺候二位先生的,若是二位先生有事情,只管招呼小的便是。
二位先生吃完饭后,小的自会来收拾,这便先下去了。”
那青年说完便退出了屋子。陈迹两人这时才注意到了天色已近黄昏,眼瞅着就饭点了。
“都是被掳上山来的可怜人埃原本都是良人,现在却成了奴隶。”
“你杨公子竟然还会说出这等话来。你家里想是奴仆无数吧。”
陈迹打趣了一句。
“某虽出身富贵,以前也少不更事,但现在自有一颗悲天悯人,一心为民的心。”
杨同一脸正色道,端的是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晚上的饭菜明显又好了一些,不仅量变多了,甚至还有一壶酒水。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两人解馋了。
两个一朝落难的人,便就着这些个羊肉菜蔬和野果,开始推杯换盏起来。不聊公事,只谈雅事。说得兴起时,都不禁一脸回忆之色。
自出军营一来,他们可是好些天没有喝到酒了。今遭难得有了口服,可谓是享受得不行。
就这么一壶酒,两人愣是吃了近一个时辰。吃罢后,招呼来那个青年将东西撤下去,便径直躺到床上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那纸糊的窗户照射进来,打在了杨同的脸上。杨同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天早已大亮。
他起身打了个哈欠,将陈迹叫醒。
“你这厮醒了就醒了,怎得把我也叫醒做甚?这几日难得睡个好觉,偏偏还要被你叫起来。”
陈迹不满地瞪了一眼杨同,只是既然已经醒了,便也所幸起床。但该抱怨还是要抱怨的。
“这可是在敌军贼窝,你到还能睡得这般畅快,也是心大。”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睡饱了才有精神做事,才有精神思考。你懂个甚1
两人随意洗漱了一下,勉强弄干净了脸,便有一兵士来叫:“二位先生,将军找你们过去。”
陈迹和杨同对视一眼,跟着那兵士去了白游击院子的大堂。两人一进去,却见已经有好些将官在那里说着事情了。
“你们来得正好,今日我们还要下山。你们拿上账册纸笔跟着,将俘获的丁口和缴获的粮食物资尽数记录了,省得弄出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