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台的诏令很快送到了大理寺官署,然后不出半个时辰,就火速传遍了所有衙门。
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陈侯爷和摄政做得又一笔交易。
就和上次何先案一样,交出一个官职,讨到一些好处,又能让摄政对自己放心,更表露自己的忠心,简直不要太美。
唉,想他们这些平庸之辈就没这么个机会了。本来官就不大,又没什么功绩资历,哪能有和摄政做买卖的机会。
而一众朝堂大佬也很是羡慕,虽然他们都是一部主官,但基本上也就仅限于此了,哪舍得把官职就这么交出去,换取一些微不足道的性命。
虽然他们的家族也和大牢里的犯人有那么点关系,但还不足以让他们付出这般大的代价,最多就是想办法让他们在牢里吃几顿饱饭,免受狱卒的欺压,然后安安心心地上路。仅此而已。
大理寺天牢。
陈迹带着几个大理寺官员,亲自莅临之后,几个狱丞便连忙谄媚地过来行礼。
“行了行了,礼就免了,安和陈家的监牢在哪儿?”
“寺卿,下官这便带您去。只是天牢污秽,又有许多穷凶极恶的犯人,您需小心着些。”
狱丞和几个狱卒在头前带路,陈迹在后面一边走一边环视天牢里的环境。
“倒是比本官想得要干净些。”
“都是寺卿您吩咐得好。这段时日大理寺来了恁多犯人,此前身份又非同一般,下官等一合计,便将此前几个零星的犯人关押到了他处,这里都是世家豪强的犯人。
而后您又吩咐好生照料,不得欺压侮辱,下官便时刻谨记,勒令手下这些腌臜不得生事,又把监牢仔细打扫了一遍。
等这些犯人进来后,又分成男监女监,还去找了几十个健壮的仆妇来女监照料看管,半点不敢马虎。”
“做得好,是个可造之才。本官记得大理寺还缺几个主簿司直,你须得好生努力才是。”
陈迹满意地拍了拍那狱丞的肩膀,大声鼓励道。
他并非是在画饼,而确实是有提拔这厮的想法。毕竟被抓紧来的世家,基本上都给了交了一笔丰厚的监牢保护费和延续香火费。
本着做生意讲诚信的原则,他自然要仔细照料他们才行,至少在拉到菜市场之前,生活品质不能太低。
所以对于如此听他吩咐又上道的狱丞,提拔提拔也无不可。
那狱丞一边享受着周围同僚羡慕嫉妒的眼神,一边又对陈迹恭敬道:“下官定不负寺卿所望,定勤恳做事,一刻不得携带。”
“善!继续带路。”
“寺卿随我来。这安和陈家族人不少,关在了监牢深处,分作了好几个监室。”
众人又向幽暗深邃的通道走了一会儿,其中经过了不少的女监。陈迹借着微弱的烛光往里看去,见到了好些衣着朴素,但依旧难掩窈窕身姿的女娘。
有年方二八的娇俏小娘,也有年逾三十的风韵少妇,虽然并不多狼狈,面色也不苍白,但俱都面露绝望,透着对生的渴望。
陈迹心下幽幽一叹,真是可惜了那么多美丽可人,各有千秋的女娘。就世家豪强那一代代基因改造下来,又有诗书礼仪培养出来的气质,想找出来个姿色平庸的都是一件难事。
要是杨同在这里,还指不定怎么惋惜呢。要知道,这里差不多可有三四百个都不止的女娘。毕竟安和城二十多个家族,无论嫡庶,都挤在这儿了。
终于走到了关押陈家众人所在的监牢,陈迹吩咐道:“将陈家家主的监室打开。”
狱丞应诺,连忙让手下狱卒打开。陈迹不顾里边的脏乱直接走了进去,对里面二三十个年岁不一的男子道:“哪个是陈家家主陈康?”
“某家就是,不知您是?”
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看向陈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还是装作不解道。
陈迹听了,打量了一下,当即挤出几滴泪来,一把抱住了陈康,嚎啕大哭道:“兄长,迹来迟了,来迟了啊!”
“这,这是何意?”
陈迹松开陈康,随后将事情细细讲了一遍,陈康大惊,仔细端详起陈迹,然后也是一把抱住,两人尽皆哭喊起来。
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这悲伤的氛围径直感染了其他陈家族人,也一并哭喊了起来。甚至一旁的大理寺官员,也挤出了几滴眼泪。
“兄长且莫伤悲,迹此次来,便是得了摄政的诏令,来带陈家年岁十三以下的嫡系出去的,男女皆可。也算是迹为陈家近得一些绵薄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