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台中,被赵正召集而来的一众官员很快汇聚一堂,各自站立,看向上首正襟危坐的摄政,面露疑惑。
今日难得休沐,现在又是饭点,他们本来正和家人一起吃晚饭,谁知还没扒拉两口,就被传唤进了宫。
而且这次被叫来的官员,基本上各部衙门官署的主官都齐全了。看样子,应是有大事发生。
“这次召诸卿前来,却是前线有紧急兵事来报。就在五日前,霍国征发骑兵三千,步卒五千,共计八千精锐并辅兵民壮上万,号三万大军,进攻庐阳。
庐阳太守齐尚率领两万郡兵殊死抵抗,但终归多是新兵战力不支,先锋军于鹿城大败,一时间被敌连克三城,剩余大军正于苌县抵挡,并派遣红翎信使,请求朝廷增援。”
赵正将事情原委说出,登时引得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这霍国不讲武德,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悍然发兵突袭,简直是岂有此理!
“摄政,这霍国不知所谓,春耕在即却擅起兵戈,定然粮草不足,我军只消坚持些时日,彼辈定不战自退。”
“不然。本相观这信报上说,霍军于攻占的三座城池中,纵容兵士肆意烧杀抢夺,世家豪族覆亡无数,只有些许依靠私兵族人在避于坞堡,勉强活下命来。
因此,霍军收缴粮草金银无数,不仅完全跟大军所需,甚至还有多的运回霍国。”
众官员再次哗然,言语间多有怒气,其中又以世家一系为甚。章修出列道:
“可恶至极!摄政,霍军在我朝境内肆意杀戮,做下这滔天恶事,臣下恳请摄政立即发兵,增援庐阳,为我朝百姓生民讨个公道!”
“臣下附议!霍军入侵我朝,我朝若无半点反应,岂不遭旁人耻笑!虽然眼下国库不丰,但臣下以为,发兵击退霍军,却是足够所需了。”
“臣下附议!若被霍军侵占更多城池,庐阳恐生灵涂炭矣!”
众臣纷纷出声附议,想要立即发兵增援庐阳。要不然就那些三瓜两枣的郡兵,怎么抵挡得住霍军精锐。
届时大军覆灭,庐阳全境被占,损失无数不说,还叫其他势力以为自家好欺负,绍运朝廷的声望,赵正的声望,势必遭到重大打击。
若是如此,必然会对日后赵正上位一事,造成极大的阻力。
“摄政明鉴!我朝刚刚才与安国签订盟书,需拿出钱粮无数。而我朝又不好擅自背盟,这钱粮一事,必须要如数给予。
如此一来,若是再发兵庐阳,恐国库便要彻底见底了,其余朝廷一应用度,必难以为继。
是以依臣下之见,不若让庐阳自行筹措钱粮,征召兵卒,朝廷再遣一良将全权指挥,依靠庐阳广袤地域,与敌鏖战。
只消坚持数月,夏粮上缴,再发兵一举荡平来犯霍军。尔后再联络昌郡的庐阳军,与其一道兵发霍国,一雪今日之耻!”
就在众人吵嚷之时,周允出列说道。
他是户部尚书,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现今国库是怎么个情况。
可以说,去年的大战彻底打空了整个明阳势力的元气,好不容易恢复点,又要拿出去投资给安国,而收益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流。
要是再大举发兵前去增援,那国库真的就可以空得跑马了。
眼下又是入春时候,春耕近在眼前,又是一大笔的支出靡费,还有官员的俸禄,各部官署的开支,军械打造的费用,等等。
他真的是一想到就头昏脑胀,天知道有多少次想直接撞墙算求。
他话音刚落,便见章修怒视他道:“周尚书此言何意!莫不是要让霍军祸乱整个庐阳,杀戮百姓无算方才满意不成?!
你可知道,一旦发兵迟了,庐阳便有倾覆之危,百姓便有涂炭之险。汝身为朝廷命官,却在此大放厥词,无视百万黎庶性命,其心可诛!
甚么自行筹措粮草,增援五千精锐,依仗城池地利拖延。若如此行事,纵使来日击退了霍军,收复的庐阳失地,也必是一片凋零败状。
届时损失无数不说,又要靡费钱粮不知凡几,去安抚恢复整个庐阳。到时候,你这个户部尚书,想是也不好做吧。
依本官看,长痛不如短痛,不若一举发兵荡平霍军。甚至一鼓作气,杀入霍地,不仅能攻占城池,开疆拓土,以大涨朝廷威仪,显我朝之正朔。
更能收缴钱粮无数,以作国库之用。如此,两全其美,不比这拖字诀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