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薛洛长舒了一口气。</p>

宫中妃嫔都代表着各自的家族势力，明争暗斗不止，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连大年初一的清早都不放过，一年到头没有一刻喘息的时候。</p>

也难怪他往年从不愿在宫中辞旧迎新，这样让人如履薄冰的感觉，还不如在王府冷冷清清来得轻松。</p>

瞧着薛洛一会儿如释重负、一会儿面露怜悯，一会儿摇头叹息，惹得李玄然忍俊不禁。他轻轻牵起了薛洛的手，“往后宫中再有家宴、国宴，你可都要随我一同参加的。怕不怕？”</p>

薛洛抬眸，笑容粲然，“不怕。你不是说，要成为我的依靠？”</p>

李玄然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宠溺，“自然。”</p>

二人又辗转去了玄都观，向玄真道人拜了年，之后便回了王府。</p>

薛洛脱掉大氅，抽出了插在武器架上的剑，“今日无事，不如瞧瞧我练的如何？”</p>

说来也怪，在自己学会了剑术的招式后，请了御音坊的剑舞大师指点了数次，便自然而然掌握了剑舞的诀窍。就连大师都说，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对剑舞这么有天赋的女子。</p>

勤加苦练之下，很快便出师了。如今一些简单的舞曲，已经能演绎得炉火纯青。稍难的，还在一遍遍地学习中。</p>

不过，剑术和剑舞是不同的。前者重扎实有效的一招一式，要确保迅疾有力、招招见血，后者则是重招式的美感和艺术，与乐曲共谱或慷慨或哀婉的华章。</p>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翻飞的青绿衣袂仿若一条宝石般的清江，而她则是掌管天下之水的神女，灵指一点，便翻动了碧波澄澜。</p>

李玄然痴痴地望着。</p>

高台之上，一青裙姑娘脂粉未施却姿容绝众，刚柔并济的华美舞姿，毫不费力地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待乐舞毕，众人还沉浸在超然绝尘的意境之中。</p>

那姑娘将长剑利落一收，笑容如初升朝阳般绚烂夺目，“我若是寻夫婿，那夫婿定要是能与我势均力敌的郎君！”</p>

李玄然伸出手去。</p>

幻影与现实交叠，让他分不清真实与虚妄。他欣喜的笑容慢慢变淡，怅惘和悲痛逐渐充盈了眼眶。</p>

他将那只就要触碰到璀璨笑容的手渐渐垂下，就在此刻，一点柔软和温暖渗进了他的掌心。</p>

眼前的，是薛洛鲜活灵动的笑颜，“怎么？你是想与我共舞，还是想拜我为师？”</p>

他点了点头，面目温柔，“都想。”</p>

薛洛抿唇一笑，又问：“那与你想象中剑舞的我，哪个更好？”</p>

他缓缓收紧了牵住自己的手，一字一句道：“在我面前的你，最好。”</p>

……</p>

正月即将过完，可朝堂上依旧是一片风平浪静，不请自来的使者也没有出现。</p>

李玄然始终记挂着此事，片刻都不敢放松。</p>

薛洛瞧见他日日紧绷的模样，以为是政事烦扰，然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提出要去东市逛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