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本就对暮云心有好感，怎好再说她的银钱，连忙推脱，“不好不好，沈姑娘说哪里话，你与我妹子交好我是个粗人行车惯了，这些不算什么？”</p>

暮云强塞在他手里，道：“叫你拿就拿着。”</p>

说罢，转身进了门。一进门，裴衍正在回廊下，暮云正道运气不好，想在旁边的几颗橘子树下先躲躲。</p>

“夏日草丛有蛇。”裴衍道。</p>

“............”</p>

她连忙站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两片叶子。径直经过裴衍没有看他。</p>

“你去哪了？府里的规矩又忘了。”</p>

她停下脚步，走回到裴衍站着的地方，仰头直视；“裴大管事是不是有什么怪癖？总喜欢跟踪别人？”</p>

夏日南风凉爽，他的两条发带在风中清扬，暮云能闻到他身上口中淡淡的酒气。</p>

裴衍一蹙：“不解释一下么？”</p>

她不解：“解释什么？”</p>

裴衍靠近她，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不如解释一下，你到底是谁？”</p>

暮云大震，糟了，她忘了这茬了。</p>

裴衍看着她瞪着浑圆的杏眼，语气中仿佛萃了寒冰：“真正的汝州沈氏在何处？你不会以为我那么容易被你糊弄过去吧？”</p>

她稍稍定神，扯了扯嘴角：“若我不是沈氏，裴管事欲如何？抓我去报官么？”</p>

“你若不是沈氏，那么方氏母女就是你的同伙，本朝律法假冒身份者仗一百，徒三年。合谋者连坐。”</p>

暮云咬紧牙根，裴衍竟这般狠，她就算了，那方氏母女不过一介妇孺若受此飞来横祸岂不冤枉？</p>

“裴管事怕是魔怔了，你有何证据证明我不是沈氏?方氏母女是“我”仅存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难道做姑母的还能错认甥女不成？能图什么好处？你若诬告于我，我也可以去报官在青天老爷面前辩个是非清白。”</p>

裴衍笑了，“你的双亲虽已故去，曾经给你看病的大夫却还健在，那日沈宅走水，给你医治的大夫你不会不认得吧。”</p>

“那又如何？我还能换了张脸么?且叫了他来辨认，我是不是当日受他医治的女子。”她内心紧张不已，窗户纸被一朝捅破的滋味不好受。</p>

若可以，她宁愿不要顶着沈氏这个身体。</p>

“我听说有奇人异能者，善易容之术或善夺魂术法，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换张脸并无稀奇。”裴衍道。</p>

她腹诽，好家伙，裴衍这家伙不会也是穿越的吧？那易容移魂术都说出来了。如果是同道中人就没什么好怕的。</p>

“那，who are you？”暮云试探性问。</p>

裴衍不言。</p>

“Can you speak English?”她再问。</p>

“...........”</p>

靠，给点回应好吧。</p>

“在说鸟语呢？”片刻后，裴衍冷哼。</p>

“..............”</p>

暮云真想翻他个大白眼，但又不敢。于是往后两步，背靠廊柱，仿佛已经认命，努力装了那么久无非是想活命，不然谁稀罕顶着他人的身份生活。</p>

“.....我失水后就成了这样了，与我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裴管事信也罢，不信也罢，方氏母女和这一切都无关，无论是抓我报官还是杀了我，悉听尊便，其实....我只想活下去而已。忘了，也不全是坏事。”</p>

“忘了.....也不全是坏事........”</p>

裴衍直觉眉心一痛，他定了定神，这句话在他耳边已响起过多次。</p>

“从今往后，你还是沈氏。”裴衍道。</p>

暮云望着裴衍离开的身影，呼出一口气，身体顺着廊柱滑落坐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