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是木楞的,包括纪鸣德,包括祁越。
祁越也没想到,会见着这样的场面,四面八方如同潮水涌来的百姓,一个个带着愤怒,分明脚步凌乱,却又是那样群情激奋。
“这是怎么回事?”纪鸣德转头望着行风。
行风也懵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当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着回过神来,周遭已经被百姓包围。
军士虽然都手持刀剑,可面对这些百姓,还是有些犹豫的。
谁无父母妻儿,谁无家眷九族?
谁知道,自己的父母妻儿,是不是在其中?
万一伤着,悔之晚矣。
“放了钦差大人!”老赵从人群中走出来。
一道出来的,还有那位里正,二人喘着气,可见是有些紧张,毕竟他们聚众闹事,若是真的被抓起来,知府衙门里的刑罚,足够他们下半辈子,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是冲着你来的。”纪鸣德恍然大悟,忽然笑了,“钦差大人,不想看着这些无辜的人,为你陪葬吧?”
祁越的脸色徐徐沉了下来,倒是没多说什么。
此生凋零,前半生荣耀万千,如今碾落尘泥,早已没了当年的风光,没想到……
“你们可知道,他是谁?”纪鸣德望着底下的百姓,“祁家的人,你们也敢护短?别说是今儿顶着钦差的名头,来日即便去了奴籍,他祖上也是犯上作乱的主,被先帝抄家灭门之人。你们敢跟祁家的人搅合在一起,是活腻了吗?”
祁家,是大昭最低贱的存在。
“他现在是钦差,那就跟祁家没关系!”说这话,老赵也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可都到这一步了,退缩也是个死,“钦差来南兆九州,是为了治水和赈灾,是为了我们这些人能免于水患,后代子孙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纪鸣德眯起眸子。
“知府大人,您担任知府多年,试问……您做了什么?”里正开口,“睁眼看看吧,您辖区的百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您的荣华富贵沾着百姓的血,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就不怕冤魂索命吗?水患不断,多少人流离失所,饿死在路边,知府大人,您睁眼看看吧!”
城内虚伪的繁华,城外夜鸟哀鸣,民不聊生……
“来人,把这些聚众闹事的,给本官抓起来!”纪鸣德厉喝。
祁越冷哼,“知府大人似乎忘了,我这金陵城来的钦差,还在这儿站着呢!”
“你?”纪鸣德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祁越懒洋洋的瞥他一眼,“轻视自己的对手,等于自掘坟墓。我倒是觉得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一个知府,目光短浅,还不如寻常百姓看得清楚,可见这九州府的天,得有多黑?好在,天快亮了。”
“知府大人,连年水患,庄稼颗粒无收,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老赵言辞恳切,“若是再不治理南江,任由水患泛滥……”
“放肆!”还不等他说完,纪鸣德大手一挥,“抓起来!”
衙役旋即上前,百姓群情激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