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慧安道：“别院里的原本四个人，你准备怎么安排？”</p>
法空道：“各司其职便是，只不过多了我与林飞扬而已，日子照常。”</p>
“不准备弄些自己人过去？”慧安笑道：“像法宁法悟，他们应该肯跟你过去，修也足够。”</p>
法空摇头：“法宁还要照顾药材，法悟志不在此，就留下原来的人吧，哪一位是一品？”</p>
“敲钟打更的慧灵师兄，剩下的三个，都是老实安份的，你即使年轻也会听命行事。”</p>
法空合什一礼。</p>
慧安上前拍拍法空的肩膀，笑道：“想要踏上一品，就得明心见性，而要明心见性，就不能太过束缚自己，否则，永远是不可能见到真正的自己。”</p>
法空笑道：“方丈是说，我可以不守戒？”</p>
“可以。”慧安缓缓点头：“二品之境的金刚寺弟子，可以破例不守戒律，以寻找灵光。”</p>
法空讶然。</p>
他没想到还有这一条。</p>
慧安笑道：“意外吧？”</p>
“……是。”法空缓缓点头。</p>
他当初知道某位祖师三进三出，便意识到金刚寺对二品弟子破一品有相当大的宽容度。</p>
换了另一座寺院，根本不可能容许这么胡来。</p>
偏偏金刚寺容许。</p>
他还听说很多荒唐事，像有进青楼一住便住上一年的金刚寺弟子，有抛头露面去做伶优的金刚寺弟子，甚至还有当乞丐的金刚寺弟子。</p>
这些记录在金刚寺藏经阁是没有的，但在大光明峰的藏经阁却有不少记录。</p>
这些记录的笔锋间都透着讽刺戏谑，原本还以为是以笔为刀，故意报复金刚寺。</p>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p>
“我看法空你是不以为然？”慧安双眼紧盯着法空，笑眯眯的道。</p>
法空点头。</p>
他觉得此法类似魔宗。</p>
“呵呵……”慧安笑道：“很多人都有你一般想法，可是在二品困得久了，也就觉得可以一试，很多都一试便灵。”</p>
法空沉吟。</p>
慧安道：“如果是二品以下弟子，心性不稳，这么乱来确实可以坏了修为，损了佛心，可是到了二品，心如磐石，偶尔受到强烈冲击也很快就能恢复。”</p>
“那些还俗之后再不回来的呢？”</p>
“他们呀……”慧安笑道：“可能是真正想清楚了自己的追求，人的想法是会变的。”</p>
“这便是佛心破碎了。”</p>
“应该说他们原本就不是佛门中人，只是误入佛门，终究是佛门的过客。”</p>
“……方丈，明白了。”法空缓缓道：“我会一试。”</p>
“把自己圈在一处，如果每一处都细细翻找，还是没找到，不妨破开自己的束缚圈，说不定有所得。”</p>
“是。”</p>
“罢了，说这么多，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吧。”</p>
“弟子告退。”法空合什。</p>
慧安从怀里掏出一玉牌，抛给法空：“别院住持的身份玉牒。”</p>
法空接过来。</p>
触手温润，细腻的碧玉内，好像还有一层翠绿在幽幽流转，令碧玉更碧。</p>
这块碧玉格外翠绿，远胜寻常，很是夺人眼光。</p>
——</p>
清晨时分，法空一袭袈裟，与林飞扬出现在神京城外，随着众人排着队慢慢往往城门里面走。</p>
门卫正在一一检查，一个一个放行。</p>
排队进城的人们形成一条长龙，从城门沿着笔直宽阔的大道一直排出了两百米外。</p>
有人背着大包小包，有人赶着牛车马车，有人怀里抱着孩子，衣角被两个孩子拽住，有人搀扶着老人。</p>
法空上一次来神京时，由楚煜陪着，一行人根本没排队直接入了城。</p>
现在没了楚煜的信王府腰牌，自然要排队。</p>
林飞扬嘟囔：“何必这么麻烦呐，直接翻墙进去便是了。”</p>
这么长的队伍，没什么人抱怨，也只有林飞扬抱怨，他实在太不习惯老老实实排队进城。</p>
从来都是一个闪烁，便翻过墙头，城头巡视的城卫们根本发现不了。</p>
法空偏偏要排着队进城，让他大是不满。</p>
已经排了一刻钟，距离入城还有二十米。</p>
林飞扬推测还要一刻钟。</p>
这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能做一盘精美的点心，能做一盘硬菜大菜。</p>
他不时探头探脑看前面，看还有多少人，还要多久。</p>
法空懒得听他嘀咕，也嫌他一直在自己身后探头探脑，便让他到自己前头。</p>
林飞扬也不客气，站到法空前头去，</p>
法空站在人群里，一身袈裟微微放金光，很惹人注目，如果不是看他年轻，定要上前攀谈两句，请教一番。</p>
法空手执无字佛经，若有所思。</p>
他刚刚在无字佛经上竟然看到了三个字。</p>
这三个字奇奥繁复，他竟然不认得。</p>
法空很奇怪。</p>
利益于那些人的记忆，自己如今也算是通贯古今，佛法精深，历代的古文也差不多都识得。</p>
可竟然不识得这字，一点儿印象也无。</p>
显然诸多记忆之中并没见过这文字。</p>
“这位大师……”抱着孩子的女子忽然开口，不好意思的道：“不在大师是哪座寺院里的？”</p>
她约有二十多岁，容貌甜美秀气，穿墨绿罗衫，白色百褶襦裙，素洁而淡雅。</p>
身边跟着两个强健男仆，太阳穴高鼓，既是仆人也是护卫，显然女子家境富裕。</p>
只是她秀美的脸庞带着焦虑与担忧，憔悴不堪好像渐渐枯萎的鲜花，不时低头看看自己怀中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