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程曦见景涧一脸动容,嘴角微微上扬,转眸望向画中温婉的女子,眸光落在被抱在怀中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咧嘴笑得开怀的婴孩身上,眸中透着温和,低声说:“既然这位女子乃是阿谨的亲生母亲,那她怀中的婴孩应当就是阿谨吧?”
阿谨……
景涧浑身一僵,喉结干涩发痒,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应当是。”
苏程曦微微一笑,抬手轻抚上画中的婴孩,眸色柔和,十分眷恋,声音低低地说:“阿谨年幼时,跟桓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真不愧是亲父子。”
景涧眸色微闪,滚烫到发酸发胀的胸膛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来气一样,他眼底闪过一抹哀伤,低声说:“既然是亲父子,自然有相似之处。太后娘娘,这里不宜久待,不若属下先带你离开此处。”
这个地方,曾经是关押母亲的地方,也是他出生的地方。
父皇是爱慕母亲的,只是母亲性子执拗,又有心悦之人,始终不肯屈服,就算父皇以皇后之位许之,母亲也从不在意,一门心思只想逃出皇宫,跟她心悦之人双宿双飞。
父皇愤恨之余,便将母亲囚禁至此。
且迎娶了母亲的亲姐姐为后。
强行将她占有,这才有了他的出生。
想到那些陈年旧事,景涧垂下了眼帘,原本就刚毅的脸紧绷着,严肃而又凌厉地让人胆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凉气息。
父皇疼爱他是真,想用他制衡母亲也是真。
奈何母亲就算对他多有疼爱,依旧不肯妥协,终于在一个雨夜,在这座囚禁了她多年的宫殿中上吊身亡,结束了她尚且年轻的一生。
而,那一日,正是母亲心悦之人死讯传回京都城的时日。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发狂发怒到几近癫狂的父皇,那双赤血的眼眸冰冷得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就这么满眼愤恨地瞪着他,一声声质问他为何如此无用,为何如此不懂得讨他母亲欢心,身为亲儿子,为何都留不住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