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崇孝时，崇仪明显悬着一口气。</p>

崇孝道：“崇咸已经顺利进宅了。”</p>

崇仪微微松了松。但眼下还没有度过难关，还不可以掉以轻心。</p>

孟娬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门，又回头看了看街上的遥遥火光，对崇孝道：“你留下来，以便王爷需要你掩护。”</p>

崇孝点了点头，看向崇仪道：“万事小心，如遇情况，及时发讯号。”</p>

孟娬与崇仪转头就朝那城门奔去，踩着紧密相连的民舍屋瓴。两人动作均是利落矫健，往前奔跑时微微伏着身，如迅猛的野兽。</p>

到了南门口附近，两人借着夜色隐匿身形，于暗处审视着这座城墙。</p>

城楼上有哨房，哨房里亮着灯火。</p>

城楼下方尽管城门紧闭，但仍有士兵把守，还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换值一拨。</p>

两人蹲在附近最高的一处屋顶，孟娬开始仔细审视地势、风向以及估量那城门的高度。</p>

这道城门，孟娬平日里没觉得有多高不可攀，眼下真细细一掂量起来，才发现它比想象中更加巍峨高耸，岿然矗立在夜色中，巨影如怪兽，庞然不可犯。</p>

便是崇仪凭借自己的轻功，也不可能在没有地方可以借力的情况下一口气悬空走壁到顶。</p>

最终孟娬得出结论道：“若是靠滑翔伞，起风够大的时候，还有可能飞跃过城墙，但是带着崇咸不行。”</p>

白天守卫森严，孟娬和崇仪来本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夜里把崇咸顺利送出城的。</p>

孟娬又道：“看样子崇咸还是得白天出城，明日先实行第二种计划吧。”</p>

崇仪抿唇不语。白天出城无疑会多出几分凶险。</p>

孟娬补充道：“先确认一下城门防守，你我随后会从这里出，去追上崇咸。”</p>

崇仪愣了一愣，抬头看向孟娬：“王妃也要去？”</p>

孟娬神色稀疏平常道：“我不去谁去，老柴吗？原先是打算让老柴去，但是现在京里的情况变得更迫切复杂了。他是王府的人，不会武功，更不会用滑翔伞从这里飞出去，他若是也白天出城，被认出来的话，只会多出麻烦。能越过这道城墙的，只有你我。”</p>

崇仪没吭声。</p>

等把南门口的情况都确认好以后，孟娬携她一起往回走。</p>

崇仪忽然道：“崇咸只是一个下属，王妃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他？按照王爷的做事手段，大局当前，理应……”</p>

孟娬道：“理应舍弃他是吗？”</p>

崇仪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p>

他们做侍从的，使命是保护主子，而不是以一己之身带来更大的风险。即便主子这个时候不得不舍弃他们，他们也毫无怨言。</p>

可这次王爷没有这么做，王妃也没有这么做。</p>

孟娬道：“你跟了王爷有多少年？”</p>

崇仪想了想，应道：“十一年。”</p>

孟娬又问：“崇咸跟了王爷多少年？”</p>

崇仪道：“他比我还早五年，十六年了。我们都是孤儿，我只听说他被收在王爷身边时是个流浪乞儿，是从小伴着王爷的。”</p>

孟娬道：“缘何这十六年来，多少次惊心动魄、艰难险阻，崇咸都始终对王爷不离不弃，你知道吗？仅仅是因为王爷对他的收容之恩吗？”</p>

崇仪知道不仅仅是。</p>

孟娬又轻声道：“还因为王爷也不会轻易离弃他。我家相公，他看似无情，实则有义，他身为你们的主子，不得对你们负责么。你又何必心怀忐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