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一身靛青布衫,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在轻轻转动着,青白相间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p>
前世谢舒窈也是在新婚夜第二日来给老夫人和沈母敬茶,却被她们嫌弃身子脏,顶着烈日手端着茶盏跪在鹅卵石地面上。</p>
就此留下走路微微跛脚的后遗症,更让她心生自卑,所以沈冲对她一点点的好,她就要用百倍千倍的好来报答他。</p>
沈冲在旁边沉默看似不敢忤逆长辈,其实何尝不是他的意思,何尝不是在助纣为虐呢?</p>
谢舒窈依旧红着眼:“舒窈也不知怎么的,平日里酒量尚可,喝了一杯相公递过来的合衾酒后就昏昏沉沉,会不会是那酒有问题?”</p>
在场的人神色都微微变了变,沈冲道:“舒窈,先给祖母和母亲敬茶吧。”</p>
昨夜世子没得逞,自然借口谢舒窈身子脏的由头也就不存在了。</p>
只是这茶还端在手里,就听到婢女说:“老夫人不好了,六爷过来了。”</p>
“哪个六爷?惊慌成这样。”沈老夫人嘲讽道。</p>
“西院的沈六爷。”婢女战战兢兢。</p>
谢舒窈听得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上,惊得她发疼。</p>
而沈老夫人拿着佛珠的手一顿,这串佛珠竟然就断了,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上。</p>
“新婚就不该装客气地请他回来。”沈老夫人瞪了周氏一眼,示意婢女出去把人打发了,就说她身体不适不宜见客。</p>
“还愣着做什么?跪在地上,把地上的珠子都一颗颗捡好了。”沈老夫人愠怒道。</p>
谢舒窈还没动,脚步声就响了起来。</p>
身穿酱红色飞鱼服的沈棣漫不经心地从外面走了进来。</p>
“不是说不见客吗?你进来做什么?”沈老夫人怒道。</p>
“我姓沈,住沈家,何来客人一说?”沈棣侧头看了谢舒窈一眼,语气微微上挑,“这位就是我这侄媳妇?”</p>
两人靠得近,他身上独有的松木沉香萦绕鼻端,就好像昨夜被他整个人拥抱在怀里似的。</p>
见她不说话,沈冲推了她一把:“六叔和你说话呢。”</p>
他这一推,把茶盏里的热水又溅了出来,谢舒窈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秀眉。</p>
沈棣接过她手里的茶盏,白色瓷盖轻轻拂着茶面上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口后淡淡地道:“倒是不错。”</p>
也不知道是说茶不错,还是说人不错。</p>
谢舒窈微微低垂着头,眼前这位活阎王昨夜几乎都要掐断了她的腰,就连刚刚拿过茶盏的时候,指腹还在她手背上故意蹭过,此刻却装作不认识,倒是人模狗样得很。</p>
“还愣住做什么?没规矩的东西,不知道这沈家谁最大?应该给谁先喝茶?”王嬷嬷说出了老夫人的心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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