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光着身子回宿舍，万一被人看见，她是没什么关系，那些娇滴滴的贵族小姐又要大喊大叫了。</p>
“行，”罗薇看了看四周，指着下方的一处山头道，“我们去那里吧。”</p>
赫瑟尔收回翅膀，准备脱身上的衣服。</p>
罗薇有些担心，她变成黑龙原形飞回去，万一在半路上被人认出来怎么办？</p>
世人谈龙色变，特别是传说中会毁灭世界的绝望黑龙，要是被人看见上报给教廷，她们就麻烦了。</p>
“等等，”她拦住了赫瑟尔，“其实你不用脱衣服，我们直接飞回学院就行啊。”</p>
赫瑟尔低头看着她：“你能飞吗，你不是受了伤？”</p>
罗薇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受了伤？”</p>
“感觉，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很虚弱，”赫瑟尔顿了顿，说，“这是我们黑龙一族的天赋，可以感知到衰败和死亡的气息。”</p>
罗薇怔然：“我身上，有衰败和死亡的气息？”</p>
“不，”赫瑟尔摇头，“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像春天新发的嫩芽，又像秋天枯萎的落叶。”</p>
生气与死气混杂，繁荣与衰亡共生。</p>
赫瑟尔一般只会在婴孩身上闻到旺盛的生机气息，在老人身上闻到枯朽的衰败气息。</p>
罗薇身上却两种气息都有，而且两种气息的浓度还很均衡。</p>
不过今天她身上的死气比生气更浓一点，赫瑟尔猜测，她应该是受了伤。</p>
而且，她还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淡淡的血腥气。</p>
罗薇捂着下巴思索，“衰败”与“死亡”，“新生”和“枯萎”，难道这就是海瑟娅和黑暗精灵曾说的、枯萎的生命之树的气息？</p>
赫瑟尔脱下上衣，装进了随身携带的皮袋里：“我的人形背人不方便，容易把你弄掉下去，还是骑在我的背上好一点，我的后背很宽，你可以趴——”</p>
她话还没说完，罗薇突然朝她“嘘”了一声，用气音道：“你听，下面好像有动静。”</p>
她指着山坡下的树林。</p>
赫瑟尔眉心一蹙，走到山坡边上侧耳细听，枯叶和树枝踩碎的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她耳朵里。</p>
黑龙的听觉和嗅觉不比狼人差，她耸了耸鼻尖，嗅到了一股羊膻味。</p>
“下面有羊。”赫瑟尔下结论道。</p>
“羊？”罗薇往山坡下方看去，夜色昏黑，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东西，“是野山羊吗？”</p>
赫瑟尔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往下面一扔：“我看看。”</p>
“咩～咩咩～”</p>
受惊的绵羊纷纷蹿出灌木丛，发出此起彼伏的咩咩叫声。</p>
“好肥的一群羊！”赫瑟尔盯着山坡下圆滚滚的大绵羊，眼睛亮了亮。</p>
“这里怎么会有一群绵羊？”罗薇起了疑心，这些绵羊膘肥体壮，一看就像是圈养的牲畜，怎么会跑到这荒山野岭？”</p>
赫瑟尔说：“会不会是附近牧民的羊跑了出来？”</p>
“牧民的羊跑这么远？”罗薇指着远处的平原，“最近的牧场也离这里有三十公里，而且谁家牧民会把这么肥的羊放到森林里，不怕被狼吃了吗？”</p>
“森林里的大灰狼可不少，而且夏天快到了，毒蛇也多。”</p>
她这么一说，赫瑟尔也迟疑起来：“难道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p>
可那人把大肥羊放在这里干嘛，诱狼上钩？</p>
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这里面有阴谋！</p>
山坡下的绵羊咩咩叫着往山的另一边跑去，赫瑟尔正想说追上去，天上忽然掠过一片黑影，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阵娇细的鸟叫声。</p>
“啾？啾啾啾？”</p>
【咦，香香主人怎么在这里呀？】</p>
听到熟悉的声音，罗薇猛地抬起头，果然看到狮鹫张着翅膀降落在了离她最近的大树上。</p>
“咔嚓——”</p>
树干断裂的声音响起，错误预估了自己体重的狮鹫从大树上栽了下来。</p>
“啁——”</p>
受到惊吓的狮鹫没夹住，发出了一声浑厚嘹亮的鹰啸声，扑腾着翅膀落到地上，略显尴尬地挪到了罗薇面前。</p>
“啾啾啾……”</p>
【香香主人，那根树枝有点脆……】</p>
鹰头狮身的巨大鸟兽一靠近，赫瑟尔的黑瞳就立刻竖成了梭形，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狮鹫！这是狮鹫？”</p>
“啾？”</p>
【谁叫我？】</p>
狮鹫偏头看向了赫瑟尔，看了一会儿，脖子缩了一下：“啾啾啾……”</p>
【黑龙的气味，不好闻……】</p>
狮鹫竟然能闻出赫瑟尔是黑龙，罗薇眸光微动，上前一步，伸手摸狮鹫低下来的头。</p>
“小心！”赫瑟尔一把拉住罗薇，“狮鹫喜欢吃人。”</p>
狮鹫黄澄澄的眼睛顿时瞪大：“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啁啁啁——”</p>
【胡说！我最喜欢吃小肥羊，人身上有尿臭！黑龙才喜欢吃人，坏黑龙！】</p>
“学姐，”罗薇安抚地拍了拍赫瑟尔的手，“这是我的狮鹫骑士，它不吃人，你放心吧。”</p>
“狮鹫……骑士？”赫瑟尔神情恍惚地松开了手。</p>
罗薇转过身，摸了摸狮鹫油光水滑的头顶：“好了好了，你不吃人，你最爱吃小肥羊，我知道的，你是最优雅最英俊的狮鹫。”</p>
狮鹫用硕大的鹰头蹭了蹭她的手掌：“啾啾啾！”</p>
【香香主人真好！】</p>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出来玩看到的吗？”罗薇问。</p>
狮鹫茫然道：“啾，啾啾啾，啾啾啾……”</p>
【啊？我不知道啊，我只是来看看我养的羊有没有回山洞，天黑了，它们该进洞睡觉了。】</p>
罗薇:……</p>
她声音飘忽地问：“这片山头，就是你圈的那块牧场？”</p>
狮鹫挺起脖子，一边翅膀往外一划，骄傲道：“啾啾，咪啾啾啾啾，啾啾啾……”</p>
【这几座山都是，我在里面放了三十只羊，大羊生小羊，现在已经有七十多只了！】</p>
罗薇：“……挺好的，挺好。”</p>
她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些羊放在野外，你不怕它们被狼咬死吗，或者被坏人偷走了怎么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