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590 互相试探</p>
从皇宫与白家之间只有半个时辰的车程。</p>
出宫之后，白洛筝坐进回程的马车。</p>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车厢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气。</p>
白洛筝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一时之间又无从考证。</p>
她最近实在是累得极了，体力透支，精神不济，走路时双脚仿似踩在云端。</p>
马车晃晃悠悠在街头行驶。</p>
靠在车窗旁的白洛筝抵挡不住困意来袭，眯着眼睛陷入了浅眠。</p>
杂乱无章的梦境导致白洛筝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p>
明明记得已经离开了云霄殿，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她又回来了？</p>
只见云霄殿内仙气飘飘，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景象。</p>
白洛筝挥手拍开四周的雾气，渐渐的，殿内的环境清晰起来。</p>
一个头戴面具，身穿龙袍的男子姿态慵懒的坐在帝王宝座上。</p>
白洛筝辨认片刻，试探的唤道：“皇上？”</p>
晟元帝喉间发出一阵轻笑。</p>
随即起身，在挥散不去的雾气中朝白洛筝这边一步步走来。</p>
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咫尺之遥时，男人问道：“白洛筝，你不想揭开这张面具，看看朕的真正样貌么？”白洛筝不安的向后退了几步。</p>
干笑着说道：“不用了吧，皇上既然以面具示人，就意味着，你不想被人知晓你的长相。我不会因为内心好奇，坏了皇上这个规矩……”</p>
晟元帝又向白洛筝这边逼近几步，一把拉住她的手，“没关系，朕愿意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仔细看看朕的样貌。”</p>
下一刻，白洛筝在晟元帝的强迫下，一手拉下他脸上的面具。</p>
就在白洛筝即将看清晟元帝的长相时，一阵剧烈的晃动，让沉浸在睡梦中的白洛筝骤然清醒。</p>
这才意识到，方才所经历的，居然是一场梦。</p>
还未等她从那个恐怖的梦境中反应过来，眼前所遭遇的一切更加让她猝不及防。</p>
驾驭马车的车夫不知所踪，失去控制的马儿拉着车厢，在白洛筝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荒郊野岭横冲直撞。</p>
她心下大惊，刚刚那一觉睡得时间并不算长，马车到底是什么时候脱离掌控，把她拉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p>
车夫去了哪里？</p>
她现在又身在何处？</p>
额头处隐隐传来一阵剧痛，身体也虚弱得几乎不受控制。</p>
白洛筝这才想起，刚坐进车厢时，她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p>
难道她身体不适、噩梦连连，是那香味所致？</p>
脑海中警钟长鸣，有人要害她！</p>
拉车的马匹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路狂奔，横冲直撞。坐在车厢中的白洛筝被颠簸得连连摔倒，再不停止这种情况，她恐怕就要性命不保。</p>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更惊险的一幕发生了。</p>
只见前方是一处悬崖。</p>
如果马儿再不停下，恐怕会连人带车，一并落下悬崖坠亡。</p>
白洛筝岂肯乖乖等死。</p>
眼看马儿已经失控，她强撑着最后一点体力，一脚踹开紧闭的车门。</p>
无视正在疾驰的马车，顺着车门一跃而出。</p>
膝盖磕向地面时所传来的刺骨疼痛，让白洛筝浑浑噩噩的意识瞬间变得清醒了不少。</p>
再看那辆失控的马车，直奔崖底，毫无预兆的摔了下去。</p>
天际，传来马儿的嘶鸣声。可想而知，那匹马落下悬崖时的状况有多惨烈。</p>
就在白洛筝以为自己已经脱险时，更可怕的事情接踵而至。</p>
十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剑，气势汹汹的朝她这边威逼过来。</p>
一下子涌出这么杀手，身体虚弱的白洛筝根本无法与之对抗。</p>
她被逼得连连后退，心有不甘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杀我？”</p>
黑衣人并不回答她的疑问，即使脸上蒙着黑布，白洛筝依旧可以从这些人的眼中看到杀人的凶光。</p>
看来，她今日的处境凶多吉少。</p>
白洛筝虽然不惧死亡，却也不会傻傻的站在这里等着被杀。</p>
杀手迎来时，迅速做好应战准备的白洛筝很快与这些人缠斗到一起。</p>
体力巅峰时，她或许有机会在这场对峙中占得上风。</p>
可最近一连多日不眠不休，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p>
上车时又被躲在幕后策划的歹人下了迷药，白洛筝此刻的战斗力脆弱得几乎不堪一击。</p>
区区二十几个回合下来，她手臂就被长剑所伤。</p>
再战下去只会加速她的死亡，看来，那个害她之人是不想让她活着回去了。</p>
白洛筝冷笑一声：“即便你们一句话都不说，我也知道，这幕后策划之人与楚家姐弟脱不开干系。”</p>
“替我转告你们的主子，要么将我送上黄泉。要么，就把自己搓洗干净，等着被我碎尸万断。”为首的黑衣人提着长剑一步步逼向白洛筝，“想报仇，也要有命才行。白洛筝，你死期已到，乖乖受死吧。”</p>
黑衣人的长剑即将割向白洛筝的喉咙时，她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纵身一跃，朝身后的悬崖跳了下去。</p>
悬崖下方是湍急的海水。</p>
十几名黑衣人追到崖边时，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人落水，水面瞬间浮出一层红色。</p>
可想而知，白洛筝被长剑刺伤的手臂伤得有多重。</p>
因水流太急，人摔下去时只听了个响。</p>
很快，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眨眼之间就被冲得不见了踪影。</p>
其中一个下属问道：“头儿，还继续追么？”</p>
为首的黑衣人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没必要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落残。”</p>
那下属露出犹豫之色，“可主子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p>
黑衣人的首领瞥了下属一眼，“她身负重伤，即便现在不死，等血流得差不多时也会丧命。就这样吧，咱们可以回去向主子交差了。”</p>
直到天色已经大黑，也不见白洛筝有归家的迹象，这可把家中苦苦等待的几个亲人给急坏了。</p>
梁红歌去军营、去皇宫、去平南王府挨个打听，所得来的消息让整个白家陷入绝望。</p>
白洛筝今日的确进了宫，但晌午还不到，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皇宫。</p>
只有卓明月知道，女儿从早上离开，直到天色擦黑都未归家。</p>
为此，梁红歌和简柔几乎跑遍白洛筝平时光顾的所有场所。</p>
茶庄、酒楼、绸缎庄、珠宝阁。</p>
就连宇文家和长公主府，以及端仪郡主那边都派人问过了，白洛筝根本不曾与他们接触过。</p>
也是直到这一刻，卓明月才意识到，她那个聪明灵慧、无所不能的女儿，十之八九是出事了。</p>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赵九奉他主子平南王的命令给白家送来一个口信。</p>
让卓明月等人先放宽心，哪怕挖地三尺，他家王爷也会想办法把莫名失踪的白洛筝给找回来。</p>
有了平南王这番劝慰，卓明月焦躁不安的心总算得到了几分宽慰。</p>
平南王府这边，赵璟的心情其实并不比卓明月冷静多少。</p>
白洛筝失踪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还以为这是那只小狐狸故意搞出来的整人噱头。</p>
毕竟像她那么聪明的姑娘，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哪个不长眼的敢把歪主意打到她头上？</p>
直到被他派出去调查情况的赵七将两样东西递到他面前，赵璟终于意识到，白洛筝这次恐怕凶多吉少。</p>
这两样东西，一个是被鲜血染红的御赐令牌。</p>
另一个，是一块残缺的黑色绸布。</p>
从布料断裂的痕迹来看，像是在缠斗过程中被撕扯下来的。</p>
赵璟问：“这两样东西，你从何处得来？”</p>
赵七回道：“禀王爷，属下带领九只猎犬通过气味一路追踪，最后在京城北郊的断魂崖处发现这两样东西。”</p>
“令牌被发现时，上面的血迹虽然干涸，从血迹的颜色和气味判断，这血凝固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天。”</p>
“至于这块绸布，发现它的地方，周围有打斗的痕迹。”</p>
“即使痕迹被人为抹去，凭属下多年的断案经验，还是一眼看得出来，当时在现场打斗的人数，不会低于二十人。”</p>
东西被递过来时，赵璟一眼就认出令牌正是晟元帝赐给白洛筝的那一块。</p>
整块令牌几乎被血染成了红色，他不敢想象，白洛筝当时到底受了多重的伤。</p>
狠狠压下心中的不安，赵璟又接过布料仔细端详。</p>
冷不丁看上去，这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黑色绸缎。</p>
他摸了摸布料的质地，又闻了闻布料的味道，眉头渐渐皱了起来。</p>
赵七试探地问：“王爷，可是发现了什么端倪？”</p>
赵璟将绸布递过去，“你闻闻。”</p>
赵七接过绸布，放在鼻尖处嗅了嗅，说出两个字，“沉香。”</p>
他又仔细闻了闻，眉头渐渐拢了起来。</p>
“沉香稀有，卖价极高，这种香料，普通人家绝对买不起。”</p>
“据属下所知，京城喜欢玩沉香的，从头数到尾，也只有那么七八户。”</p>
“而且，沉香也分三六九等。”</p>
“通过气味可以断定，这块绸布所接触的香料，绝对是上品中的臻品。”</p>
说到最后，赵七几乎已经得出答案。</p>
“放眼京城，玩得起上品沉香，又与白二小姐结仇的，只有定远王府那位被割了根的世子爷。”赵璟面色一沉，用力捏紧手中染血的令牌，咬牙切齿的说：“传本王命令，即刻捉拿楚辰逸，送天机阁受审。”</p>
当天夜里辰时三刻，正在府中养伤的楚辰逸被五花大绑抓进了天机阁。</p>
消息传到楚贵妃所在的忘忧宫时，她刚刚命人挑断青曼的一根手筋。</p>
明知道青曼抽在她脸上的那五十板子是受人所逼，楚娉婷仍旧接受不了她引以为豪的脸蛋，在贴身婢女的责打之下变得红肿不堪、面目全非。</p>
尽管青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楚娉婷还是怒极之下，让青曼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p>
这边，手筋被挑断的青曼因熬不住剜心的疼痛昏死过去。</p>
很快便有小太监将世子爷连夜被抓去天机阁的消息汇报到楚娉婷面前。楚娉婷当场失控，厉声质问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那平南王是疯了不成，为何将世子抓去天机阁？”</p>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吭声。</p>
楚娉婷气得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才唯唯诺诺的说：“奴，奴才也不知真相如何。”</p>
“只听旁人说了一嘴，世子爷忽然被抓，与白家突然失踪的白二小姐脱不开干系。”</p>
“宫中不少内侍都在盛传，白二小姐离奇失踪，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p>
“平南王为此大发雷霆，并怀疑此事是世子爷所为……”</p>
话还没说完，楚娉婷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p>
辰逸果然比她以为的还要冲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便迫不及待的对白洛筝展开无情的报复。想到天机阁那种地方与人间地狱没任何区别，楚娉婷当下也顾不得脸上有伤、膝盖疼痛。</p>
跌跌撞撞赶去晟元帝居住的朝阳宫，求皇上开恩，下旨放了她弟弟。</p>
可朝阳宫的内侍回应楚娉婷的，却是皇上龙体不适已经睡下。</p>
临睡前，皇上有言在先，任何人敢扰他清眠，无论是谁，一律以欺君之罪论处。</p>
楚娉婷在朝阳宫外哭嚎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