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570 悔不当初</p>
白洛筝这话说得并没有错。</p>
宇文泽曾经不止一次端详过秦若灵的那一柄。</p>
虽然外观与白洛筝的这一柄十分相似。</p>
但无论是匕首的选材，还是上面镶嵌的宝石，都比白洛筝用的这柄要差上几分。</p>
他多年习武，对武器的材质颇有了解。</p>
一眼就看出，白洛筝手里的这柄，用的是世间稀有的玄铁。</p>
玄铁打造出来的武器杀伤力大，有削铁如泥的威力。</p>
而秦若灵手中的那一柄，用的只是普通的铁，一旦与硬物撞击，将必毁无疑。</p>
说直白一些，白洛筝的匕首是真正的武器。</p>
而秦若灵的那一柄，不过就是虚有其表，完全没有实用价值的摆设罢了。</p>
匕首的出现，让宇文泽的心一下子就变得不淡定了。</p>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他命令晏清在私下做了一番调查。</p>
两天后，晏清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他。</p>
镇国公当年经常光顾一家名叫长生阁的武器店，老板姓朱，如今已经年近六旬。</p>
宇文泽在秦若灵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将秦若灵置放在妆奁中的匕首偷出来。</p>
带着晏清来到长生阁，将匕首递到老板面前。</p>
宇文泽开门见山地问：“朱老板，这柄匕首，想必你应该还有印象吧？”</p>
朱老板接过匕首细细端详，沉封在记忆中的一些往事，也因为这柄匕首的出现而浮出水面。</p>
他先是看了看匕首的外观，又抽出匕首，仔细观察匕首的锋刃。</p>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镇国公当年命令我销毁的那只残次品。”</p>
宇文泽和晏清都很意外。</p>
晏清替他主子问出心中的不解，“老板，你说的残次品，是什么意思？”</p>
朱老板知道宇文泽是出身不凡的皇亲国戚。</p>
他不敢在这样的大人物面前说谎，于是老老实实把当年的事情交代出来。</p>
“不瞒您二位，要是打听其他武器的来历，我或许说不出子午卯酉，这柄匕首，却让我印象非常深刻。”随着朱老板的讲述，宇文泽才得知。</p>
白洛筝与秦若灵手中各自的匕首，在若干年前居然有如此之深的渊源。</p>
只听朱老板说：“镇国公的独女当年嫁入永宁侯府之后喜得贵女，便是咱们京城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白二小姐。”</p>
“说起这白二小姐，当年也称得上是京城数得着的天之骄女。”</p>
“父母皆是富贵之人，尤其是外祖父，更是咱京城出了名的豪奢之辈。”</p>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镇国公当年对他这个外孙女疼爱得紧。”</p>
“白二小姐要星星，镇国公绝对不给摘月亮。”</p>
“那年，大概是白二小姐四岁生辰，镇国公来到我的武器店，附赠了一张图纸。”</p>
“让我按照图纸的外观，给他外孙女量身打造一柄匕首。”</p>
宇文泽和晏清听得津津有味。</p>
与此同时，宇文泽也从这朱老板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白洛筝小时候的事情。</p>
只听朱老板又继续说：“我当时还奇怪，自古以来只有男孩子才喜欢刀枪棍棒，那白二小姐是个小姑娘，生辰之际，当送一些珠宝首饰啊。”</p>
“结果你们猜镇国公怎么说？镇国公说，他外孙女从小就对男孩子玩的东西感兴趣，珠宝首饰那些东西平日里连看都不看。”</p>
宇文泽心想，难怪白洛筝小小年纪，功夫底子就那么厉害。</p>
晏清比宇文泽还心急，“老板，你还是直接说重点吧。”</p>
宇文泽其实还想从老板口中听到更多关于白洛筝年幼时的事迹。但他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有些事情，他必须尽快找到答案。</p>
朱老板笑着将秦若灵的匕首还给宇文泽。</p>
随即说道：“公子今日拿来的这一柄，是我当年按照镇国公的要求打造出来的第一柄。”</p>
“您二位看到这里刻的若字吧，不瞒二位，当年因为我的疏乎，把字刻错了。”</p>
宇文泽面露诧异，“刻错了？”</p>
朱老板点了点头。</p>
“镇国公当年说到白二小姐的闺名时，我疏乎大意，将白洛筝的洛字，听成了若字。”</p>
“匕首的成品做出来后，镇国公原本非常满意。”</p>
“后来发现字刻错了，一怒之下差点将我这小店砸了。”</p>
忆及此事，朱老板不禁失笑。“为了消除镇国公的怒气，我将店里珍藏多年的一块玄铁献了出来，愿意无偿为镇国公打造一柄新的匕首。”</p>
“镇国公是将门之后，自然知道玄铁比普通铁器更有收藏价值。”</p>
“总之，为了不让镇国公在震怒之下毁了我的店，我可是把看家的本领都使了出来。”</p>
“镇国公送给白二小姐的那柄匕首，无论做工、材质，还是上面镶嵌的宝石，绝对堪称世间佳作。”</p>
“至于公子手中的这一柄……”</p>
朱老板摇了摇头，“不具半点实用价值。”</p>
宇文泽迫不及待地问：“以镇国公的性子，他怎么能容忍外观相同的两柄匕首同时存在在这个世上？”</p>
朱老板被问得心虚不已。</p>
叹了口气，他回道：“若非镇国公几年前因为贪污案被发配边境，我死也不敢将此事对二位坦白。”</p>
“公子还真是说对了，依着镇国公的脾气，自然不会让残次品流于世间。”</p>
“当年他带走用玄铁打造的那一柄时，曾吩咐过我将这柄残次品销毁。”</p>
“我当时私心太重，没有舍得，便将这柄匕首给藏起来了。”</p>
“后来，镇国公因贪污一事被朝廷发落，他这一走，我心中也就没了顾忌。”</p>
“几年前，我把匕首拿出来卖，如我所愿，卖了一个好价钱。”</p>
晏清问：“朱老板可记得这柄匕首被谁买走了？”</p>
朱老板笑了笑，“还能是谁，不就是宇文公子不久前纳进府中的那位宠妾么。”</p>
听完朱老板的讲述，宇文泽和晏清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明了一件事情。</p>
如果秦若灵是在镇国公被发配边境后才买到的这柄匕首。</p>
那么，她救他的时间可就对不上了。</p>
因为宇文泽当年出事被救时，只有十岁出头。</p>
那个时候，秦若灵还没有从朱老板手中得到匕首。</p>
那么，真正救宇文泽的那个小姑娘，便不可能是秦若灵。</p>
答案到现在已经显而易见。</p>
四岁生辰便得到外祖父赠礼的白洛筝，才是当年真正在宇文泽遇难时，帮他捡回一条性命的大恩人。</p>
宇文泽觉得他在感情上被人给愚弄了。</p>
想他聪明一世、能为滔天，从小到大的记忆中，几乎没做过什么缺德事。</p>
唯一让他愧疚的是，为了给秦若灵一个体面。</p>
他私自做主，让秦若灵以主母的身份顶替了白洛筝，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被风风光光抬进家门。</p>
而正主白洛筝，却在大婚之日被抢去风头，沦为笑柄。</p>
可笑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宇文泽。</p>
他的愚蠢和自以为是，不但让赝品顶替了正品。</p>
还害得白洛筝在嫁人不成的情况下与家族决裂，被外界排挤。</p>
真相其实并不复杂，只是谎言太多，迷了他的眼，才让他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p>
宇文泽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得知多年以来的坚持居然建立在谎言之上，他迫不及待的要找秦若灵当面问个清楚。</p>
并不知道谎言即将被揭穿的秦若灵，手捧着绣绷子，坐在房间的暖炉旁，一针一线的给未出生的孩儿缝制衣衫。</p>
莲心迈着小碎步从屋外进来，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端到她面前。</p>
“小姐，绣了整整一个上午，休息一会儿吧，仔细把眼睛累坏了。”</p>
“这是奴婢专门给小姐熬的鸡汤，里面加了不少补品，小姐快趁热喝。”</p>
秦若灵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我不累，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儿，辛苦一些我也愿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