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刚过,随着一通响亮入耳的鸣冤击鼓声传来,清冷的海康县县衙渐渐热闹了起来,衙役们尚未出动,四处就围满了看热闹的附近百姓。
击鼓声在县衙门前响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见一群慵懒的衙役无精打采的奔了出来,将鸣冤鼓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多时,从衙中走出来一位约莫四十岁左右,身形瘦高的山羊须男子,他漫不经心的环顾众人,先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也不去看击鼓鸣冤之人,置若罔闻的自顾自问道:“何方刁民,大清早的敢在此鸣冤击鼓,扰本官清梦?”
随后,便有衙役前去恭敬的禀报道:“回主簿大人,是孙家的柳氏母女。”
“这不是自投罗网嘛,给本官拿下。”
谭邈神情甚是悠哉的大手一挥,便见几名衙役奔向孙柳氏母女。
“且慢。”
楚南栀看得气愤,此人不过区区九品主簿,官不大官威倒是不小,可见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
而听说是主簿谭邈,楚南栀不假思索的径直走了过去。
谭邈眼眉轻挑,紧紧视向楚南栀,咧嘴歪笑道:“你这妇人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楚南栀也不直面他的问题,开始直抒胸臆:“大人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啦,不问来路便污人为刁民,既知有鸣冤击鼓者,不问缘由就要开口拿人,如此当机立断,不知是县令大人授意还是当今天子所赋予的权柄?”
“好一张巧嘴。”
听到这话,谭邈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不敢再大意,细细的端视着面前的美妇人,谨言道:“不知这位娘子何方神圣,来我县衙又所谓何事?”
“民妇此来只为一事。”
楚南栀答道:“那便是为狱中的人犯孙伍吉申述。”
“孙伍吉?”
谭邈听得一愣,眉梢轻颤着挤出一抹淡笑:“娘子莫要说笑,早已结案的事情,郡里复核的文书这几日都快送回来了,你可别跟着那对母女来添乱,否则本官便以扰乱公堂拿你问罪。”
见他神情渐转严肃,孙里正连忙上前来毕恭毕敬的解释道:“主簿大人,伍吉的案子还未到行刑的日子,在此期间我们完全可以找讼师替伍吉再申述的呀。”
说着,他缓缓视向楚南栀,继续道:“这位是芦堰港替县衙查清税银案和赵府杀人案的楚娘子,正是我们今日为伍吉新请的讼师。”
“楚娘子?”
谭邈听到这个名头,吓得心头一凛,立时肃然起敬,可想到她的来意转瞬间又转为严肃的嘴脸,镇定自若的回道:“即便是陛下亲临,此案人证物证俱在,也无再重审的必要,你们别再多做这些徒劳的挣扎了。”
“没想到人命关天的事情在主簿大人的嘴里竟然如此云淡风轻,说成是徒劳的挣扎,可笑可笑。”
楚南栀忍不住冷笑了声:“身为一方父母官这般视人命如草芥,民妇倒是想问问,在大人心中信仰的该是什么?”
“你休要信口雌黄。”
谭邈轻瞪着双眼,厉声道:“楚氏,本官知道你并非等闲之人,可方才本官也说了此案人证物证俱在,你要替罪人喊冤也该有个依据,难不成我堂堂一县的衙门任凭尔等肆意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