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松给围在补给箱旁眼热的家伙们一人一脚,赶走后他这才发现,板条箱下边居然是酒箱?
拎了瓶酒出来,拨掉上面的稻草,转过乳玻瓶,标签上一行字“军需特供龙安春”。
坦言之,沈如松心刺挠了,这成箱成箱摆这儿,叫吃了几天西北风的弟兄们光流口水真的太不地道了。
反复掂量着沉甸甸的酒瓶,沈如松身上又冷,又知道龙安春的口味,淡、不上头。酒瓶转来又转去,连那边铁栅栏里的外骨骼都没心思去看。
正当沈如松的良心与纪律左右互搏时,安置完马匹的陈潇湘走进来,发现了这堆酒箱,她简直想都不想地就抱走了一箱酒。
“喂?喂!你要干什么?”沈如松放下酒瓶,追出去问道。
陈潇湘凤目倒竖,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喂马!精粮里掺白酒,长膘!”
“喂马用龙安春?你平时给马喝茅台吗?”
“老子平时给马喝啤酒行了吧,滚!”
陈潇湘照着他腰肋抬腿一脚,骂道:“多管闲事!”
见骑兵班的人揉着手指头,沈如松可不打算为这个被群殴,闷闷走回去,结果发现邓丰砸开酒瓶子,已经开喝了。
“我草,你带的什么头?”沈如松劈手夺下,重重顿在箱板上。
邓丰嗤笑了声,一把推开沈如松,说道:“怎么,喝口酒不让啊?就你一身正气?”
说罢,从补给箱里掏出个酱牛肉真空包,拎起酒瓶子就坐汽油桶般烤火去了。
吃了两个软钉子,沈如松嘴唇动了动,到底是冲过去夺走酒瓶,扔进火堆里,叫道:“其他可以!不准酗酒!”
邓丰骂骂咧咧地就要起身,结果被沈如松一下放倒,靴子踩着手背,他喊道:“其他可以动!不准动酒!”
“谁违反条例!谁先跨过我!”
这么一震,所有人蠢蠢欲动的心吞回了肚子里,在沈如松逼视下,拣着要过期的补给品分着吃了。搞得想睁眼闭眼的排长也没得脸去动手了。
果不其然,整修外围设施的差事落到了沈如松头上,他看了圈烤火取暖的人,没一个人愿意跟着他出去捱冻。
他失望地摇摇头,刚走出安全屋,听到一声喊:“班长等下!我跟你去!”
跑来的是杨旗,他提着工具箱跟上沈如松,顺手塞给沈如松一块夹了肉的耐贮蛋糕。
“你倒是来了。”沈如松拍过杨旗后脑勺,勾住他肩膀,咬了口蛋糕,这个蛋糕厚的像压扁了的馒头,甜口,夹了肉吃起来有点不伦不类的,但确实好吃。
“我不能让班长一个人出去。”杨旗掰开沈如松的胳膊,嚷嚷道:“班长,疼,疼。”
“卖脸了是吧,公子哥儿?”沈如松笑骂道。
两人忙碌起来,埋管线、修暗岩、涂伪装、放捕兽夹。维护安全屋的工作量不大,若是按照规章来弄,要把山洞窄到一人宽,但这个显然离谱到没人去遵守。
两人累的汗水淋漓,坐在洞口,沈如松喝着水壶里凉水,碰碰杨旗手肘,递给他,同时问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家要真这么有钱,你又性别男,爱好女,怎么不去首都工兵,就修地下城交通线的基地工兵团?”
杨旗喝水的动作僵了僵,他看着雪花纷纷的山林,沉默了会儿,复又嬉笑道:“漂亮的都在大基地,我喜欢性子野的。”
“扯淡吧你。”沈如松胳膊肘夹了夹他脖子,正色道:“我你班长,你闯那么大祸,我没扒你军装,这事告诉我怎么了?”
“那不行,这我秘密。”杨旗拒绝道,但他转念一想,灵光一现道:
“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我不能白说,班长你日记本写的什么得给我看!”
“滚!”沈如松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日记本谁都不会给看的!就是元帅要嫁闺女给他,他也不给看!
杨旗失望地“噢”了声,翻了个白眼,又摸出了个蛋糕嚼着,含糊道:“那我……咕,我找到老婆的时候告诉你。”
“你这什么鬼几把理由,我没兴趣了。”
沈如松拍了记杨旗后脑勺,双手搁在膝盖上,复又沉沉望着雪色,他的背后是温暖而一时疏离的营火,但身边,总会有一个战友。想必,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说军旅与战争有浪漫的气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