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未死之际，他听见耳边有人在漫不经心道：“原来身体强度是这个意思。”</p>

沈霁临并不太能听懂她说的话，但是紧接着他就能感觉到胸膛猝不及防被人挖了下去。</p>

人的手指就算再尖锐，也不可能刺破骨肉挖空胸膛，但是郑晚瑶却轻而易举做到了这点。</p>

“沈霁临，原来你也会掉眼泪啊。”</p>

郑晚瑶像是发现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她捧着那颗破碎心脏观察的时候，低头就看见沈霁临眼尾滑落下来的那滴血泪。</p>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的话，只会觉得无比血腥和残忍，脸上带着纯良无害微笑的少女，双手血淋淋地捧起一颗心脏。</p>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病态又惊悚。</p>

可沈霁临眼瞳逐渐涣散之际，却难以自拔般想要将她刻在脑子里。</p>

不是因为恨意，而是疯狂。</p>

哪怕心脏被挖掉，他那极端不正常的脑子传达出来的信号却是想要两个字。</p>

想要吞掉郑晚瑶。</p>

“吃掉我，或者让我吃掉你。”</p>

“我们合二为一。”</p>

就像很多年前嬷嬷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也被人强行喂过老妇人的一片肉。</p>

沈霁临不知道这算是临终前的妄念，他只知道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又疯又病。</p>

所以当他看见郑晚瑶笑着掏出心脏的时候，也并不像正常人那般感到恐惧，反倒是有种“她和我一样”的殊途同归感。</p>

系统警报声也滴个不停。</p>

【警报！男主黑化值60%……70%……80……100%！】</p>

这样的页面郑晚瑶并不陌生。</p>

从前也杀过沈霁临许多次，只不过那时候还没解锁黑化值，如今倒是疯狂提醒。</p>

但是关她屁事。</p>

郑晚瑶眼眸沉沉看向沈霁临：“真可惜，你很快就会什么都不记得。”</p>

有时候她也想过如果自己只是话本里的角色，无论被安排到怎样虐杀，只要重来一次就全部忘记，是不是也算种幸福？</p>

但是郑晚瑶却宁愿记得这些回忆。</p>

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算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什么多元世界里的角色。</p>

但是郑晚瑶并不知道，沈霁临并非是什么都不记得，譬如现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刹那，无数循环之前的回忆争先恐后涌入了他脑子里。</p>

——“之前不是还要本宫偿命吗？那你也去死一死好了。”</p>

——“质子可喜欢本宫的回报？”</p>

——“原来想要割喉的话，得从这里下手才行。”</p>

……</p>

庞大交错的记忆像是山海倾覆，身体上密密麻麻的痛苦早就已经将人碾碎，可是却不及此刻大脑的万分之一剧痛。</p>

弹指一挥间，沈霁临脑海里那些走马灯般的记忆重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遍又一遍觉得熟悉。</p>

因为郑晚瑶早就已经杀了他无数次。</p>

少女那双指节分明的手，也从最初的紧张到愈发熟稔，甚至能够变着花样杀了他。</p>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愉悦含笑的眼睛。</p>

他被郑晚瑶耍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只有死亡当头才能想起全部回忆。</p>

此刻说不清是怒火还是恨意，沈霁临想要用那双染血的手攥住郑晚瑶的衣角。</p>

原来那些熟悉的心悸感，并非是连他都不想承认的喜欢或者爱意，而是真正的身体反应。</p>

可他指尖最终还是一动未动。</p>

而郑晚瑶则是当着尸体的面，一遍遍将系统赋予的技能点试在他身上。</p>

此刻本应该禁言的系统，这会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它嗓音都在颤。</p>

【宿主，我有件事没告诉你。】</p>

【无数次死亡循环叠加的后果是，男主迟早有一天会想起所有事情。】</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