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一触即分，姜榆对吴月的第一感觉是，这是一位看起来被保护很好的姑娘。</p>

她手心一片柔软，连个茧子都没有。</p>

如果姜榆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事，大约真会觉得焦宗耀对她很好。</p>

贺飞燕压着吴月的肩膀，让她坐下和姜榆说说话。</p>

“我去看看我大哥做了什么好吃的。”</p>

她一走，堂屋就只剩下吴月和姜榆。</p>

吴月有些坐立不安，真正和姜榆面对面，她才感受到无形的压力。</p>

“不用紧张，飞燕跟我提过你很多次，我非常欢迎你来我家做客。”</p>

姜榆和煦微笑，“我以前跟你妈妈认识，四舍五入，也算是跟你认识了。”</p>

吴月扯开笑容，“正因为你跟我妈认识，所以才觉得紧张。”</p>

虽然之前是吴凤喜在中间传话，但她确确实实答应了姜榆，要勇敢站出来举报他。</p>

可她先食言。</p>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仅食言，她还倒戈了。</p>

“吴月，那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事，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p>

姜榆觉得惋惜，却从未因为这件事责怪过吴月。</p>

吴月沉默下来，看着自己的衣摆。</p>

“你不讨厌我吗？”</p>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讨厌你？”姜榆反问。</p>

吴月涩然道：“如果我配合你们，焦宗耀就不会被放出来。”</p>

姜榆温声道：“可我凭什么要求你配合我们呢？想要焦宗耀下台的人是我，我没资格要求你做出牺牲。”</p>

吴月眼眶微红，她好像知道为什么贺飞燕能够那么开朗自信。</p>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很难内耗吧。</p>

和姜榆对比起来，焦宗耀愈发面目可憎。</p>

“姜科长，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p>

那段时间，吴月很想有个人走出来，给她一个答案。</p>

姜榆正色道：“如果是我，我会和焦宗耀死磕到底。”</p>

吴月眼神黯然下来，是吧，她也这样觉得。</p>

总归是她懦弱。</p>

“可那只是如果。”姜榆接下去说。</p>

“吴月，现实是，我从未经历过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所有的假设都不成立。你的选择没有对错，而我尊重你。”</p>

吴月闭眼，泪珠砸在手背上。</p>

“你不觉得我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吗？”</p>

“我不了解你，但我了解飞燕。她看中的人，肯定不会太差。”</p>

吴月浑身一震，心里又酸又涩。</p>

她嘶哑着声音道：“你什么不明白，你要是知道了，你肯定会讨厌我。”</p>

她很坏的。</p>

姜榆很难对一个经历过伤害的女同志，产生厌恶的情绪。</p>

她抬手放在吴月的头上，轻轻拍了拍。</p>

“那就当我不明白吧，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只知道，现在我不讨厌你。”</p>

“嫂子，我哥买了个好大的肘子，炖得可烂糊了！”贺飞燕蹦蹦跳跳从外面跑了进来。</p>

吴月连忙擦了擦眼泪，调整情绪。</p>

“那你可得多吃点。”她抬眼笑看着贺飞燕。</p>

贺飞燕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你多吃点，你这么瘦，我嫂子昨儿还说我腰粗了一圈。”</p>

她拉着吴月的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p>

“你看是不是。”</p>

吴月忍俊不禁，“不是，你骨架大，肉不多的。”</p>

她是典型的小骨架，手腕都比贺飞燕细了一截。</p>

但贺飞燕一看就很健康，连皮肤都是红润的小麦色，她一直很羡慕。</p>

吴月来贺家之前，在家里不安了许久。</p>

然而真正来到这里，她才发现这一趟比她想象中要开心太多。</p>

她很快放松下来，慢慢融入贺家的氛围。</p>

吴月第一次知道，原来真正的家是这样的。</p>

直到要离开，她才恍然自己竟然在贺飞燕家中待了这么久。</p>

她心里怅然若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p>

贺飞燕牵出自己的自行车，“我送你回家。”</p>

吴月本想拒绝，却听见姜榆道：“让她送你吧，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回家，就去友谊商店逛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