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兮吩咐</p>

“你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单独与皇上说。”</p>

没有寅肃的命令，那几人站在那，谁也不敢动一下，直到见到皇上挥手，让他们都出去，他们才逃也似的跑了。</p>

寅肃看着六兮那倔强的模样，加上脸部的红肿，真是又气又急，最后只无声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对她屈服。</p>

“你就不能有一天让我省心？”</p>

六兮没有接他的话，看着他，说道</p>

“我求你，放过顾南封。” 寅肃凝眉，表情变冷，默不作声看着她。</p>

她此时没有惧意，一心坦荡看着寅肃</p>

“寅肃，你说你爱我，可你却从未相信过我。从我再次进宫开始，你处处防备着我，六清宫中哪个人不是你的耳目？我的一言一行从来没能逃过你的眼睛。你从前怀疑我与也烈的关系，要置他于死地，甚至当时不惜拿我当诱饵；现在呢？也烈走了，你又怀疑了顾南封，把他流放到关外，这几乎可以让他丧命。只要是在我身边的人，你没有一个是相信的。不，不仅是我身边的人你不相信，连我，你也是从来没有相信过的。”</p>

她把这些年放在心中的话一口气说完，再抬头看寅肃时，只见他的薄唇微动，她以为他会解释一番，但是没有。他微张了唇，最后又沉默，只是一直看这她，眼底有哀伤浮动。</p>

她问</p>

“阿肃，到了现在，你信不信我？”</p>

“信。”很简洁的一个字，想也未想从寅肃那说出口。</p>

“那你为何还要把顾南封流放去关外？”</p>

寅肃看着六兮，眼底的光沉沉的，幽深的眼底已看不出刚才所有的情绪，他张口说到</p>

“我信你，但不信他。你曾在他府上住过很长时间，你曾同他一起去的宕阳，这些仓若钰能查到，我又怎会查不到？但那是你入宫之前的事，过去就让他过去，我无意再提。只是近来，你们如此频繁的见面，我即便相信你，但我是男人，又怎能容忍你身边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阿兮，你对芊柔好，是发自内心，但你真的问心无愧，没有任何目的？”</p>

寅肃说到这，没有再往下说，他的眼底一片通透，有什么事是能逃过他的眼？</p>

六兮对芊柔是真心的，但亦是夹着目的，这个目的便是可以言正明顺的去见顾南封。</p>

六兮听他说完，苦笑</p>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可你却落了一件最重要的事。”</p>

六兮此时已打算把麒儿的事情告诉寅肃。既然仓若钰已知道麒儿的存在，纸是包不住火的，迟早所有人都会指的麒儿。再者，顾南封今晨已被流放，那么京郊外的那处宅院，已是不安全。</p>

兜兜转转这一圈，最后，不得不跟命运低头，不得不接受麒儿身上流着的皇室血脉，流着的是寅肃的血脉。</p>

而她，也终于妥协，或许带着麒儿就这么安安分分的守在寅肃的身边，或许也并非那么难。毕竟她相信他爱她，亦会爱她的麒儿。</p>

在寅肃还不知她所谓的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时，见六兮忽然毫无预期的跪在他的身前</p>

“你…”他有些不明所以，只见六兮跪在地上，额头抵地，身体似在颤抖，好半晌之后，才抬起头，双目盯着他。</p>

寅肃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看到她双眼之中对他深深的愧疚，还没有张口说话，她的眼眶先红了。</p>

寅肃双拳紧握，见她这样，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他脑子里想到全是，难道她真的爱的是顾南封，她想求他成全她吗？</p>

不，不会的。哪怕失去理智时，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他相信她心里是有他的。</p>

“有话起来再说。”他想扶起她，但是六兮摇头拒绝。</p>

“对不起…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p>

或许是瞒了太久，也或许是因为内心里反复挣扎了千百遍的问题，现在决定说出来，反而觉得难以启齿，或者不知该从哪里说起。</p>

寅肃本能的想拒绝，任何使他不愉快的话，他宁愿选择从来没听过。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他该面对现实，他一再逼迫自己去面对现实，哪怕这个现实是鲜血淋淋。</p>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四年前，在玄国边境，我也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一路逃到南方小城，安定下来后，我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p>

六兮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才刚开了一个头，还未往下说，她整个人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地上拎了起来，</p>

只见寅肃红了的眼，与她四目相对，双手扶着她肩膀的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似的</p>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p>

六兮被他一吼，浑身瑟缩了一下，</p>

“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我在南方小城替你生了一个皇子，叫麒儿。”</p>

她一口气说完，马上闭上眼睛，等待寅肃的狂风暴雨。</p>

但她说完，好半天，整个环境是安静的，安静的出奇，连时间都静止了似的，她正在睁开眼，身体一轻，本是紧握着她双肩的寅肃松开了她。</p>

还是没有任何声想，她睁开了眼，印入她眼帘的是寅肃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甚至连唇色都是苍白了。</p>

“甄六兮，玩笑…不要开的…太过。”他说话的语调是六兮从未听过的轻飘飘而断断续续，似乎这简单的一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p>

见他这样，六兮的心骤然疼的厉害，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如此的伤害他。</p>

寅肃是这么盼着与她的孩子。从年少时，他就盼着与她组建一个家，替他生儿育女。而她，精心护着所有人周全，考虑了自己，考虑了麒儿，唯独没有考虑过他。</p>

他一直太强大了，头顶着天，脚踩着地。她以为他是万能的，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所以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言行会伤他如此之重。</p>

此时见他这副样子，她的心痛的厉害，往前一步，投进他怀里，双手从他的腰环过去，紧紧的抱着他。因为环抱着他，她才感受到他全身冰凉，甚至在微微的发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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