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礼没想到会碰到季棠渊,或者,他早就等在这里了。</p>
他笑得有点尴尬。</p>
这件事完全是他自己的决定,提前没有跟任何人商议,包括他的亲儿子。</p>
“老二,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季东礼道:“但是现在,我已经管不了别人了,除了给她一个名分,给她足够的金钱可以度过余生,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p>
季棠渊不语,默默的看着神态沧桑,却又目光坚定的季东礼。</p>
如果当初的他能这样一腔真情对待母亲,她是不是就不会郁郁而终。</p>
但他知道,母亲在死前早就已经看开了一切,她走的时候是没有怨恨的。</p>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p>
季东礼没想到季棠渊根本没有去问陆茜,而是关心起了他的身体。</p>
他不免感动:“还是老样子。”</p>
说完又叹息一声:“以前也怕死,现在更怕,可是人难免一死,能在死前得到她的原谅,我已经满足了。只是……阿九那个孩子,始终还恨着我,不过,我并不怪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老二,他是你的亲哥哥,不会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希望我走之后,你们就算不能和谐相处,但也不要自相残杀,好吗?”</p>
季棠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执意要和陆茜结婚,这是在挑战老太太的底线,你觉得老太太会任由你心想事成吗?”</p>
“我是她的儿子,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还是她儿子的遗愿,她都不肯让它实现吗?”</p>
季棠渊挑眉:“您是她的儿子,但您同样也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绝对的服从,她的话才是真理,其它再有道理的都是狗屁。”</p>
他轻笑一声:“我只是提醒您,别太理想主义。”</p>
~</p>
季家的百日宴办得热热闹闹,虽然中间出现了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被人淡忘了。</p>
百日宴从中午吃到晚上,大家离开的时候都是醉醺醺的。</p>
季棠渊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这是季家的宴席,他又是督军,很多人都是冲着他的面子才来的。</p>
哪怕不情愿,他也没有退避三舍。</p>
闻溪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还有着浓重的酒气不散。</p>
“你是喝了多少啊?”闻溪皱眉,准备去给他打一盆洗脸水。</p>
“真是狗鼻子。”季棠渊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力抱紧了,“我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来的,还是被你闻见了。”</p>
闻溪回抱住他,在他的身上嗅了嗅:“酒味儿都浸到血液里了,洗是洗不掉的,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不然明天醒来要头痛了。”</p>
“不要。”季棠渊依然抱着她,好像赖皮的小孩儿,“我又没喝醉,喝醒酒汤做什么,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酒量。”</p>
闻溪无奈:“通常说自己没醉的都是醉了。”</p>
她把他推到床边坐好,“乖乖等着,不准动,知道吗?”</p>
闻溪煮了汤回来,季棠渊真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p>
她不免失笑:“你还真听话啊?”</p>
“我最听你的话。”季棠渊回答的理所当然。</p>
“听话的话,就快把汤喝了。”</p>
“你喂我。”他摆出一副没人喂就不喝的态度。</p>
闻溪笑了:“你怎么这样赖皮啊,你还是小孩子吗?”</p>
她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好吧,我喂你。”</p>
有人投喂,某人自然是手指都不动一下,很享受的喝了一小碗。</p>
“真的醉了?”闻溪感觉此时的季棠渊没有棱角,更像一个喜欢赖着她的小孩。</p>
“本来没什么,吹了点风,就有点晕。”季棠渊吐词清晰,看样子又没有醉。</p>
“喝这么多,还跑过来做什么。”闻溪忍不住数落他,有些酒喝进肚子没事,风一吹就把酒意吹了出来,所以有一种醉法叫‘见风倒’。</p>
“我都醉成这样了,你还忍心赶我走吗?”某人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巴巴的。</p>
闻溪心想,喝醉是假,借着喝醉了的名义行凶才是真的。</p>
可她明明清楚,还是不忍心让他这样回去,万一再吹了风,车子又颠簸,怕是会吐得稀里哗啦,第二天难免各种难受。</p>
“那就不走了。”大不了她晚上睡在映夏那里。</p>
闻溪拿来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今天还算顺利吗?”</p>
“嗯。”达到目的季棠渊心情大悦,“明天记得买份报纸来看。”</p>
“都上报纸了?”闻溪难掩惊讶之色,“果然是你做了什么吧?”</p>
从前范志新和段同欺负她的时候,他知道后都报复了回去,现在有人招惹到了季姚,他岂会让他们好过?</p>
在季家,除了过世的霁月格格,最让他看重的人就只有季姚了。</p>
“也没什么。”季棠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脑袋枕在闻溪的腿上,闭着眼睛。</p>
她熬的醒酒汤又好喝又好用,之前翻江倒海的胃,此时温暖舒服了不少。</p>
“父亲要登报宣布与陆茜成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