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辗转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p>

“督军，您也去睡吧，您在这里，我睡不着。”</p>

季棠渊皱着眉头看她，女孩的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委屈与祈求，却没有睡意。</p>

与她对视了一会儿，闻溪投降了，“我睡，我睡就是了。”</p>

也许是药劲上来了，也许是真的太晚了，闻溪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p>

等她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p>

阳光透过窗帘落向地板，又暖暖的罩在被褥上。</p>

闻溪睁开眼，先是看到了洁白的天花板，紧接着就看到昨天的那名护士。</p>

“小姐醒了。”护士拿过她的手，熟练的为她挂上吊针，“林医生说今天先挂两瓶水观察下，如果症状减轻了，再以吃药为主。”</p>

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来，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p>

看到这名护士，她就有些不好意思，情不自禁的想起昨天的屁股针。</p>

“好了，如果有事，就扯这个铃铛。”护士贴心的把铃铛线放在闻溪的手边。</p>

闻溪其实想着今天就回饭店，她从来都不是娇气的人，不会因为伤风感冒就在床上躺几天。</p>

可这吊针挂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p>

就在闻溪忧心不已的时候，有人开门进来了，她的鼻子一动，闻到了瘦肉粥的味道。</p>

季棠渊提着一个食盒，“闻出是什么了？”</p>

“瘦肉粥和牛肉煎饺。”</p>

季棠渊看了眼手中的食盒，无奈的笑了，这鼻子真不是吹出来的。</p>

他走到床前，看了看吊针的橡皮管，感觉滴落的速度还可以，这才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p>

这张床是可以进行调节的，只要摇动下面的摇杆就能将床头半升起，还能支起一张小桌子。</p>

闻溪想到洛中怀曾经住过的那间病房，简陋的床铺，朴素的环境，和这里的先进豪华根本没有可比性。</p>

季棠渊把粥和煎饺放在小桌上，又把勺子递给她，“吃吧。”</p>

闻溪接过来，“督军吃了吗？”</p>

“吃过了。”</p>

“督军不是要去州府吗？”闻溪往嘴里送了一口粥。</p>

季棠渊摇头：“不去了。”</p>

“不去了？”闻溪暗想，他不会是为了留在这里照顾自己，所以才旷工的吧？</p>

虽然这样一想，心里挺甜的，可更多的还是不敢相信。</p>

他本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可他昨天整晚都在，只是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p>

他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过，昨天被她攥着的地方依然皱皱巴巴，可见没有离开医院。</p>

闻溪不敢深想，越想越觉得控制不了自己想入非非。</p>

她咬着勺子，偷偷看了他一眼。</p>

这一眼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他微一皱眉：“吃饭别咬勺子。”</p>

闻溪心里有鬼，立刻乖乖的开始喝粥。</p>

吃完饭，云畅来找季棠渊。</p>

两人去了外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大概谈的是公事。</p>

季棠渊回来后，闻溪发现他脸色不太好。</p>

她突然想起两人吵架的那天晚上，连副官匆匆忙忙的来找他，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季棠渊这才二话不说的走了。</p>

既然他那边出了事，他留在医院里，她更过意不去了。</p>

闻溪几次欲言又止。</p>

“怎么了？”季棠渊问她。</p>

闻溪道：“督军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p>

本来以为他不会说，但他却是坐下来，随手给她倒了杯水。</p>

“正月十五那天晚上，胡总长的家里起了场大火，一家六口都被烧死了。”</p>

闻溪在脑中过滤了一遍直州的人文录，立刻想起了这位胡总长是谁。</p>

胡光绪，直州三省司法总长，与郑卫先一样，是老督军的左膀右臂，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p>

只是这次胡总长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几乎不怎么过问政事了。</p>

“是意外还是他杀？”闻溪观察着季棠渊的表情，小心的问道。</p>

季棠渊摇摇头：“林恕去勘察了现场，尸体也解剖完毕，看不出他杀的痕迹，六具尸体都是因为现场产生的高温气体而发生窒息，身上没有任何外伤。”</p>

“正月十五是灯节，家家户户都要点灯，大概真的是走水了。”</p>

季棠渊忽然看向她：“这可能就是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所以特地选了正月十五这一天。”</p>

闻溪吃惊的问道：“督军觉得，这是他杀？”</p>

“虽然尸检结果没有问题，但有几个疑点无法解释。最可疑的就是火灾发生的时间。多数无人逃生的火灾，都发生在午夜，人在这个时候处于沉睡状态，如果有火灾发生，很难立刻察觉，而当他们察觉的时候，火势往往已经无法控制。”</p>

闻溪一想，当时连副官来通知的时候，胡家的火灾就已经发生了，或者说，可能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p>

那个时候，不过是晚上九点左右。</p>

正月十五不同于往日，一般人家在这个时候都不会睡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