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跟在季棠渊的身后,想到刚才开枪的感觉,心头还在砰砰直跳。</p>
上次被陆云九挟持的时候,她也曾开过一枪,只不过那一枪打的不是人,而今天这一枪,是直接冲着慕容霞去的。</p>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颗子弹会射穿慕容霞的脑袋,但是并没有,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她吧。</p>
可是这也太冒险了,只要有那么一点偏差,慕容霞也没命了。</p>
别说慕容霞,就连她也是吓了一大跳。</p>
别看她用枪对着慕容霞的时候很有气派,其实真让她开枪,她可能就不敢了。</p>
“纸老虎。”季棠渊突然说道:“光有气势没用,要真下得去手才行。”</p>
纸老虎闻溪嘟了一下嘴巴:“让我杀鸡杀猪没问题,可是杀人真不行。”</p>
季棠渊没勉强她,又看了眼她依然抱在怀里的围巾。</p>
“督军,这个还给你。”闻溪把围巾递给他,有些不满的抱怨着,“要不是给督军送围巾,我也不会遇上这个疯子。”</p>
季棠渊没有因为她的抱怨而生气,反倒心情极好的接了过来。</p>
刚才他听的很清楚,她说这条围巾对她来说是无价之物,还说君子不夺人所爱。</p>
无价之物,她之所爱……</p>
“督军,您笑什么呢?”闻溪从刚才就发现他的神色奇奇怪怪,笑得好像地主家的傻儿子。</p>
这样的笑容……太不督军了。</p>
“没什么。”季棠渊重新板了一张脸,“季姚呢?”</p>
“睡觉了,说是醒了再吃饭。”她去看他的左手,“督军,您手上的伤有没有处理。”</p>
之前没有药品,她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p>
季棠渊抬起手,袖子落下去,露出还包着手绢的小臂。</p>
闻溪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无语至极。</p>
“您这样不行,那么深的伤口不上药,会发炎恶化的。”闻溪气得瞪眼,心想这人是不是傻的啊。</p>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他的房间外,闻溪把他推进屋,“我去找药,督军等我。”</p>
季棠渊望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围巾。</p>
这条围巾是霁月格格亲手给他织的,他已经宝贝似的戴了好多年。</p>
围巾已经有些旧了,款式也不新颖了,但他觉得,没有任何一条围巾比它更温暖。</p>
她说得对,这条围巾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是心爱之物。</p>
闻溪从服务生那里要来了药箱,进屋就看到季棠渊坐在窗边,闲适的喝着茶。</p>
那慕容次长是他的属下吧,他刚才开枪伤了人家的女儿,却还如此淡定,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p>
“药箱来了。”闻溪将药箱放到他身边,自然而然的拉过他的手,“我这包扎水平只能凑合看,督军别介意。”</p>
以前学急救时学过的知识,几乎都喂了书本。</p>
季棠渊低着头,看着那双白玉般的手向上挽起他的衣袖,又小心的解下染血的手帕。</p>
在看到伤口的时候,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他把头歪了一下,想看清她眼中的神色,可她的头垂得太低,他看不见,只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脖子,泛着美玉般的光泽。</p>
闻溪先是用酒精替他清理伤口的杂物,“会有点疼,督军忍着点啊。”</p>
她的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柔软的皮肤与他肌肤相贴,温暖的热度透过毛孔彼此传递着。</p>
他眼前的场景突然一变,变成了那个月光惨淡的夜晚,他重伤躺在河边,几乎没有了气息。</p>
也是这样一双温暖的手轻轻的扶着他,给他上药,为他包扎。</p>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可感觉竟然如此相似。</p>
季棠渊突然一把反抓住了闻溪的手,清亮的眼睛幽幽的望着她。</p>
闻溪正要剪绷带的手上一紧,不解的问:“督军,怎么了,是不是太疼了?”</p>
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清毒水涂在伤口上的时候还是会很疼,特别是他的伤口并不浅。</p>
“闻溪,你还记不记得七月初九……”季棠渊的话刚说了个开头,门外就响起祈五的声音。</p>
“督军,慕容次长要见您。”</p>
季姚他们回来不久,祈五也回来了。</p>
闻溪道:“督军让五哥等一下,纱布缠上就好了。”</p>
季棠渊没有再说话,而是松开了那只握着她的手,神态平静的等着她缠绷带。</p>
是他想多了吧,那天晚上的他本来就神智不清,根本不知道救他的是人是鬼。</p>
更何况那时候的闻溪还只是凤山县县丞的千金,就算来到了荣城,也不会大半夜的跑到河边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