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神色默然,把洛中怀中毒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洛兮媛投毒这一段,这是家丑,她觉得丢人。</p>
至于其它的,她不敢不说实话,季棠渊想要知道的事情,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清清楚楚,她何必让他怀疑。</p>
季棠渊微讶:“在家里中了毒?”</p>
“大概是下人搞错了药材。”闻溪道:“家里还在查呢。”</p>
“我记得你说洛家刚开了一个饭店。”</p>
“洛家不仅有饭店,还有流水席的生意。”闻溪见他问起,这才娓娓道来,“现在外公出事,这些生意还要从长计议。”</p>
“你有什么打算?”季棠渊的语气就像朋友间普通的聊天。</p>
兴许是他这样的态度,闻溪也没有了之前的距离感,“流水席的生意不能丢,先让万师傅带着徒弟顶着,而饭店这边,因为才开张不久,客人也不多,我暂时能应付。”</p>
季棠渊点头,随之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你不是要去打热水吗?”</p>
闻溪这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若是去得太久,洛爱云该担心了。</p>
她向着季棠渊行了一礼,赶紧拿起门口放着的暖瓶往热水间跑了。</p>
季棠渊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淡淡的吩咐道:“让祈院长找几个医生安排下会诊,看看那位老爷子还有没有救。”</p>
“是。”</p>
云畅发现,自家督军遇到跟闻小姐有关的事情,总喜欢插上一手。</p>
督军可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很多时候,他都情愿沉浸在书画当中,恨不得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那才清静。</p>
云畅小心的打量着季棠渊,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可他波澜不惊,连说话的语气都像交待公事,这样一想,似乎又没觉得闻小姐有何不同。</p>
难道督军只是把闻小姐当成了一个下属?他对待看得顺眼的下属时通常都比较上心。</p>
一行人来到三楼,三楼的走廊上全是警卫。</p>
见到季棠渊,动作整齐划一的提枪敬礼:“督军。”</p>
整个三楼只有一个病人,就是住在豪华包间的季东礼。</p>
季东礼昨日病情突然加重,被紧急送往医院,经过一番治疗,现在已经逐渐稳定。</p>
季棠渊进去时,季东礼刚刚醒,身边不是阮玉,而是一个女护工。</p>
伺候病人这种事,专业的女护工一定比阮玉要好。</p>
“督军。”女护工扶着季东礼半倚床头,把刚拿起的水杯又放到桌子上,“老爷才醒,状况已经好转了不少。”</p>
季棠渊嗯了一声,女护工就很识实务的掩门而出。</p>
季棠渊坐在床边,拿起那杯水,用小勺子喂到季东礼的嘴边。</p>
“老二。”季东礼喝了两口水,有些欲言又止。</p>
季棠渊目光平静的望着他,声音平缓没有起伏:“父亲想说什么。”</p>
面前这双眼睛深黑透亮,与他年轻的时候很像,但又多了几分琢磨不透,哪怕他是他的亲爹,也常常搞不清他心中所想。</p>
他从小就喜欢写字画画,被一名隐居的书画大家看中,收为关门弟子。</p>
他天赋异禀,偏又十分刻苦,就连上茅厕的时候都会拿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p>
除了吃饭的时间,他都在那些纸笔与颜料之间缠绵。</p>
季东礼本想成全他的这个爱好,又送他去国外深造,如果不是因为大儿子的事情,他也不必把他匆匆忙忙的召回来。</p>
只是之后的事便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才知道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有雷霆之手段,更有狼之残忍与凶狠。</p>
他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沉迷于书画的白面书生。</p>
这张酷似书生的脸,也的确起到了一定迷惑的作用。</p>
“这次我感觉很不好。”季东礼想到自己一次发病比一次厉害,生命的油灯似乎正在慢慢的耗尽,他不想哪天突然一病就再也醒不过来,有些事,到底是放不下。</p>
季棠渊依然没说话,目光也不见丝毫的波动。</p>
季东礼叹息一声,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过他的,与其在这里试探,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p>
“老二。”季东礼垂下眼睑,“那终究是你的亲哥哥,这些年,我把他们母女放在盐城,从来不曾让他们踏足荣城半步,哪怕你母亲已经不在世了。”</p>
提到过世的夫人,季棠渊的眉毛才轻轻动了一下。</p>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的母亲,但我已经用余生来弥补了,她不喜欢他们,我就不让他们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爱听关于盐城的事,我就让下人们守口如瓶。可她……可她直到临死还是不肯原谅我。”</p>
“她的原谅对你来说,重要吗?”平缓的语气,细听挟着一丝冷情。</p>
季东礼从来没有喜欢过霁月格格,他们表面上看着举案齐眉,但是夫妻之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自然也谈不上伉俪情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