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次息灾启动时,阴险峰的【态】,迎来了最终的坍缩,现在,就连本体赐予他的三分神韵,也被息灾无情剥夺了,他被愤怒造物手中的宝塔,砸的当场气化,形魂俱灭。</p>
作为犯错的惩罚,我的肉身出现了几乎不可逆的衰老,我的肌肉和骨骼迅速萎缩,原本细腻紧实的皮肤,也变得暗淡无光,泛起了水波般的皱纹,我由最初的少年形态,变成了一个年过六旬的糟老头子。</p>
若是换算成修罗道的阳寿,我差不多是活了十万年的老乌龟了。</p>
随着阴险峰的死去,绘画世界也迎来了终结,很遗憾,我以这种最糟糕的姿态回到了现实,只能说有些人,注定是你穷极一生也不能企及的星辰,你崛起于卑微的尘土之中,你本就是个来自东北偏远农村的盲人,凭借着那本可笑的初中毕业证,能走到今天,已极其不易了。</p>
知足吧。</p>
当青青看到我衰老的面容后,愣了半晌,哇地掩面痛哭起来,她一哭我就知道,衰老是注定不可逆的,而且后续还有比衰老更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我。</p>
关于衰老。</p>
摘引余华《在细雨中呐喊》里关于衰老的一段表述:【我站在生与死的界线上,同时被两者抛弃。】</p>
张爱玲在《金锁记》中,对衰老的描述则更加残忍和生动:【她摸索着腕上的翠玉镯子,徐徐将那镯子顺着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她自己也不能相信,她年轻的时候有过滚圆的胳膊。】</p>
我说,我太老了,我感到我的皮肤实在太薄,细孔和周围实在太多了,我对自己说:有一天,风景将穿透我。</p>
每一个伟大的作家,都势必对生活有着近乎病态的敏锐感知,甚至敏锐到能从陌生人的一个简单眼神中,轻松解读出他内心的恶意,所以伟大的作家,一定是痛苦的,痛苦是因为他们能更轻易地读懂人性,痛苦是因为他们往往在成名前,就对生命的残苛有着透骨的认知。</p>
而人世间最最凄惨的痛苦,莫过于衰老。</p>
我曾是一只年轻又富有野性的家伙,我经常光着腚在东北的茫茫雪原上撒野狂奔,我内心对自由的渴望从未消减,也向来不在意世人看待我的眼光。</p>
我从未想过有天我会老,我曾劝人别老,现在,我老了。</p>
我太老了,甚至老到回归现实后,封十九和廖志坚都差点没认出我,她们看到的只是一个白发苍苍,全身沾满湿冷海水和血污的迟暮老人。</p>
我睁开松垮垮的眼皮,朝前方瞧去,在那个月光明媚的春日午后,二皇子和他的八名福生天护卫,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廊之外,那把燃成灰烬的纸扇,已经被他丢弃到了一旁,他的脸上没有哪怕一丝惋惜,仿佛丢的不是能决定他性命的至宝,而是一件擦过嘴的纸巾一样。</p>
这说明二皇子除了纸扇,还有着另外的杀手锏。</p>
院子地面上撒了一大片血污,廖志坚和封十九都受了伤,两人正在联手恶斗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看上去顶多三十出头,身穿一件象牙白色弹墨织金大褂,褂尾垂过双膝,脚穿一双翡翠云缝锦跟靴,男子的漆黑长发几乎拖拽到地上,长的一脸妖色,脸型十分崎岖,眉眼生长的阴损怨毒,一看就是外道来的魔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