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囚车在午时前一刻钟，将薛瑁带往了午门刑场。</p>

几乎半个邺京的百姓都赶来看热闹，午门刑场前的路挤满了人。</p>

官差压着人群不许上前，给囚车让出了一条路。</p>

眼看着囚车缓缓驶来，人群之中不少百姓义愤填膺，往囚车里砸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泼泔水，啐口水。</p>

“无良贪官！死得好！”</p>

“畜生托生的东西！下半辈子也是畜生！不得好死！呸！”</p>

“连赈灾的银子和修河堤建桥的银子都贪，这群狗官根本不把我们的命当命！皇上圣明！就该砍他的狗头！”</p>

“杀了他！杀了他！”</p>

百姓一喊起来便是山呼海啸，往前一压，区区几个官差根本难以阻拦，也拦不下那些砸来的东西。</p>

当然他们也不屑于拦，一不小心还会被殃及，反正囚车里的人死不足惜。</p>

薛瑁好说歹说，才让刑部尚书给薛蟾拾掇了一下，出来时他衣冠整洁，可此刻他浑身都是泔水的臭味，脑袋上挂着烂菜叶，怎一个狼狈了得。</p>

薛蟾面红耳赤，冲着囚车下的官差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拦着这群刁民！”</p>

“你们这帮刁民！本官是无辜的！本官是被陷害的！陷害本官的就是谢家的谢见微！”</p>

薛蟾喊哑了嗓子，可他一个人的声音哪里比得上百姓的山呼海啸。</p>

离得最近的官差都没听清他喊的什么，只听见他与百姓对骂。</p>

官差狠狠啐了一口，和边上同僚说道：“娘的，真是死不足惜，都死到临头了还不悔过，不如把他的嘴塞上吧。”</p>

薛蟾四处搜寻，“爹、娘！你们在哪儿……你们要给我报仇啊！要给我报仇！是谢见微害的我……是她啊！”</p>

官差请示了前面的头儿，折返后当场脱了皂靴，扯了袜子，跳上囚车掰开薛蟾的嘴塞了进去。</p>

薛蟾带着枷，根本反抗不得，那袜子的酸臭味熏得他险些当场呕出来。</p>

两边百姓高声叫好，直说活该，官差挺高了胸脯，昂首挺胸将人领进了刑场。</p>

刑场前围了栅栏，百姓只能驻步在外，监斩官坐在上首，薛家人要收尸，被安置在刑场内，就在刑台边上。</p>

孙氏看见薛蟾，嚎哭不止，见他满身狼藉，嘴里还塞了东西，当即喊道：</p>

“我的蟾儿怎么变成这样了！那群刁民，他们怎么能这样！”</p>

孙氏边说边往刑台上冲，被下头的官差拦了下来。</p>

薛瑁将人一把扯了回来，黑着脸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p>

孙氏哭坐在地，“我的蟾儿啊……”</p>

薛蟾被拖到刑台上，他望见了台下的薛瑁和孙氏，以及站在他们身边的谢见微，他扭动着身子，口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叫声，眼珠猩红，死死盯着谢见微。</p>

举报信是她给的！谢见微是害他的凶手！你们一定要杀了她！</p>

薛蟾的吼叫落在旁人耳中，不过是一声又一声唔唔唔罢了。</p>

孙氏哭着冲监斩官道：“你们为什么要堵住他的嘴巴！就是死囚也要让人喊两声，叫两声吧！你们这是滥用私刑！”</p>

刑台下的官差冷冷道：“不是我们要堵他的嘴，是他自己在路上，对百姓辱骂不止，出言不逊。”</p>

孙氏还想说什么，边上的人提醒监斩官，午时已到。</p>

太阳悬在天上，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刽子手的砍刀折射出刺眼的光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