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之计还是要想办法让热闹家可持续发展。
而不是这样一天天一筹莫展。
可是,对于这时候的盲人来说,除了算卦,真的很难给他们找到另外的出路。
偏偏热闹又早早地娶妻生子了。
这几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解决不了,热闹家两口子只能还是赶集说书。
哪怕一天也就挣个三毛两毛的,也总比在家坐以待毙强。
就这样,又坚持了一年。
只是,越是坚持,日子越是艰难。
到了87年,热闹家两口子上集说书,已经几乎挣不到钱了。
家里几乎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鹅拧曾经是热闹的托付者,对热闹家这两年的生活也就格外关注。
看到他家越来越穷,几乎都要活不下去了,鹅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有一天,鹅拧看到热闹的老父亲被村委叫了去,训话,跟他讨要欠镇上的历年欠款。
末后老头子是哭着回家的。
这一幕正好被鹅拧看到。
他终于下定决心,必须要给热闹家想想办法了。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热闹一家估计得全家上吊。
鹅拧之所以下这样的决心,首先他是觉得热闹曾经向自己求助,但是自己没有帮到他。
现在一年多过去了,鹅拧一直是耿耿于怀,感觉愧对热闹的求助。
其次呢,他觉得自己手里有点钱,有一定能力帮助别人。
可还是那句话,救急不救穷,仅仅给他家出钱不是办法。
还有就是鹅拧感觉自己一个人现在想不出帮助热闹摆脱困境的办法。
他只能来找大仓。
在这村里,鹅拧最相信的人就是大仓。
而且这俩人,一个施恩不图报,一个偏偏知恩图报,已经成了非同一般的关系。
甚至鹅拧还想到,以前的时候,就是81年冬天,这个村里后半夜起得最早的,就是自己,大仓,还有热闹家两口子。
常常在早上四五点钟,风雪交加的时候,鹅拧早早起来去赶集占摊位。
热闹家两口子眼神不好,走得较慢,早早起来赶路去集上。
而大仓那时候在木器厂上班,早早起来步行去木器厂,据他自己说是去配料。
他们这三组人,在那个时间点儿,常常会在风雪交加当中相遇。
现在想起来,也算是“寒冬三友”吧!
现在一友有难,另外那两位必须要出手相助。
这天鹅拧打听到大仓回村来了,就赶紧跑去找他。
见了大仓,把热闹家现在的情况跟他说了。
尤其重点说了热闹他爹因为欠乡镇提留,被叫到村委训得哭着回家的。
说到这一幕情景,鹅拧的眼圈儿都有点发红。
感觉热闹一家实在太可怜了。
大仓感到奇怪:“难道村里没给热闹家两口子办残疾人证?”
要知道,只要办了证,不但税费全免,要是下来救济款什么的,还能优先得到救济呢。
“好像热闹两口子都办了。”鹅拧想了想说道,“他两口子是残疾人不假,可他父母和孩子不是残疾人啊,该交的提留还是要交。”
大仓沉默不语。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他知道全家六口人的提留和统筹款,可不是小数目啊。
可是现在热闹的父母都很老了,根本没有下地干活的体力,他母亲还有病。
俩孩子还上小学。
一对盲人夫妻是家里的顶梁柱,但是赖以为生的赶集说书已经被时代所淘汰。
按理说,对这样的家庭,本来应该受到集体的优抚照顾的。
可就因为他的上有老下有下,让这一对盲人夫妻不但享受不到照顾,还被要求像正常人一样交提留和统筹。
这应该属于当前政策上的漏洞。
被热闹家这种情况给赶上了。
打个比方,如果热闹家两口子没孩子,等到老了,那就是五保户。
因为有孩子,哪怕只有一个女儿,远嫁了,他们也会失去五保条件。
也就是对热闹家两口子现在来说,上有老下有小,本来应该是有着很重的家庭负担。
但就因为老的是正常人,孩子也正常,他们两口子反而享受不到优抚政策。
还要求他家按照户口簿上的六口人,上交六人份的提留和统筹。
别说他们这样的家庭,就是一般的农户,自从去年开始收取提留和统筹,他们也是感觉到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