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哥掀门帘走了。
三仓“哇”一声哭出声来,趴在窗台上朝外喊道:“大哥你太狠心了,让我挣点钱不行啊?”
爷爷也跟三仓并排趴窗台上喊:“仓你别走啊,给爷爷个准话啊,到底哪天办事啊?”
可是黑漆漆的院子里寂静无声,很明显老大已经走了。
三仓趴被子上哭得更伤心了。
比刚才伤心多了。
大哥一番话,不但断了他的财路,而且还让他心目中大哥的形象倒塌。
最可珍惜的一份亲情的丧失,让他双重伤心。
只是他不知道,大哥的心里比他还难受。
爷爷奶奶和母亲观念转变不过来,三仓挣了几天钱就掉钱眼里无法自拔。
说来说去就是穷日子逼的。
自己说的做的都这么绝情,虽然本意是为了三仓长远打算,可是想到他才十三的孩子,受这样的打击。
做大哥的心里能不难受吗!
可是做大哥的责任在这里,再难受,再被弟弟误解,也得挺住。
不当和尚头不冷,不打棍子头不疼,只有把三仓躺着挣钱的路给他断开,让他试试凭本事挣钱真的不像吃小黄瓜那样鲜嫩可口,知道做生意的难。
最终让他自己心甘情愿从钱眼里爬出来。
那时候再让他上学,也许就能安心了。
只能是“也许“而已啊。
这人啊,一旦中过钱的毒,跟吸过毒的效果是一样的。
一日吸毒,十年戒毒,终生想毒。
一日挣钱,终生想钱!
经历过大把往兜里揣钱,随意花钱的豪爽,三仓已经很难再恢复一个学生的纯洁了。
大哥没有更好的办法给三弟洗脑,心情很是郁闷。
第二天上班也是有点蔫蔫的。
下午的时候,郑会计打发人来叫他过去办公室一趟。
他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于是再敲。
还是没动静。
心里有些奇怪,难道有人恶作剧故意骗自己,其实郑会计根本没在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窗是这个时代常用的毛玻璃,透光,但是看不到里边。
正要离开,门开了,郑会计笑吟吟站在门口。
“你在里边啊!”一边跟着往里走,梁进仓一边说道,“刚才敲了半天。”
说着还满屋里乱瞅。
“你找什么?”郑淑叶笑道。
“我没发现这房子是套间啊,怎么刚才敲门你没听到呢?”
“别装了。”郑淑叶笑着打了他一下,“我就是故意不给你开门,看你会不会推门进来。”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咱厂里,除了你和苏厂长,别就没有会敲门的。”
“好吧,我错了。”
“错就错吧,我不介意。”郑淑叶给他倒了一杯茶,“刚才吴副厂长来过。”
“……”梁进仓不知道郑淑叶这话什么意思。
“他还带着以前厂里一个老木匠。”
“……”梁进仓更糊涂了。
“那个老木匠以前在厂里干过,可以说是厂里的能工巧匠,不管什么东西,做过的没做过的,只要你给他看一眼,或者给他图样,他都能做出来。”
梁进仓终于忍不住说道:“还是说重点吧,能工巧匠跟我有关系吗?”
郑淑叶表情有些严肃地说:
“老木匠后来嫌厂里工资低,出去单干了。
现在吴副厂长领着他来要账本看,我当然不会给他了。
后来吴副厂长说,老张从今天开始又回厂里上班了。
而且,老张要竞聘配料那个岗位,所以看看账本,跟你竞争的时候心中有数。”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梁进仓点点头:
“那很好啊,咱们厂现在要的就是这种人人争先的劲头。
只要有人比我干得好,比我更能为厂子创造利润,那就让他来干好了。”
郑淑叶盯着他看了半天,不知道这话是否出于本心,然后才说:
“我没给他看,我说老张好长时间不在厂里上班了,不能看账本。
吴副厂长说老张已经开始正式上班了。
我说要请示苏厂长。
吴副厂长很生气,摔门走的。”
“你做得没错啊,就是应该请示苏厂长。”说到这里梁进仓笑了笑,“我看吴副厂长消停了俩月,好了疮疤忘了疼,又想被开除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