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徵算是古代反封建迷信第一王朝了，大徵皇室都很讨厌鬼神之说，没少干灭道的事。据我所知，大徵年间的天师都很低调，这么嚣张的称号，恕我见识浅短，没听过。</p>
二楼：楼上确实见识浅短，连祸国天师都没听过。据说这位祸国天师一手断绝大徵国脉，缔造了百年乱世的腥风血雨。一言蔽之，是个狠人。</p>
三楼：都是传闻罢了，连有没有这个人都难说得很。一个王朝的覆灭怎么可能就决定在一个天师手上？都别意淫了，洗洗睡吧，这帖子一看就是钓鱼的。</p>
四楼：我有个朋友，他家里有本书就是说这个祸国天师的。书上说这人用童子血炼灯油，偷换大徵国脉，再吹灯拔蜡，一点点断了大徵的国祚。</p>
五楼：楼上你出书吧。</p>
……</p>
四十七楼：大徵末代的祸国天师，又称提灯天师。但大徵的覆灭和他没有任何关系。</p>
裴雪听的眼神一凝，落在了这条回复的ID上。这个ID叫“琥珀”，是个很普通很常见的ID，但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还没等裴雪听想出来哪里不对，这条帖子就被管理员删了。</p>
裴雪听头皮发麻，立刻下号关闭网页，生怕被陆吾抓个正着。她一抬头，正看见檀真安安稳稳地坐在新办公桌后，对着她笑了一下。</p>
这心慈手软小绵羊的模样，跟祸国天师能有什么关系？裴雪听一边警告自己人不可貌相，一边又很难把这么顶帽子扣在他的头上。</p>
“老大。”白茵轻飘飘、冷冰冰地气息喷在裴雪听耳侧。</p>
裴雪听做贼心虚，差点被她吓得跳起来，拍着胸口问：“什么事？”</p>
白茵奇怪地看她一眼，把手里的文件一股脑地堆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这是新派下来的S级案件，红色的是需要紧急处理的，蓝色的是可以暂缓的，绿色的是案件性质有待商榷的。”</p>
裴雪听一个头比两个头大，开始转移压力，“司南呢？玄武呢？还有那只出差的毕方鸟死回来没有？”</p>
白茵感觉过再过一会，裴雪听连水族箱里的鲛人都要抓出来干活了，赶紧把文件刨出来一半推给了檀真。</p>
“当认字了。”白茵拍拍檀真的肩膀。</p>
——</p>
这两天日头盛，裴雪听就给白茵调了夜班。</p>
半夜三更，即便是特调局也没什么声音。白茵百无聊赖地跟着视频里的博主做柔软身体的体操，办公室里寂寥地回荡着欢快的伴奏。</p>
座机铃声突然鬼叫起来，白茵要不是身体僵硬反应慢，已经被吓得趴天花板上了。响的是裴雪听桌上的座机，白茵走过去接通了电话。</p>
她还没开口，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伴随着某个剧烈的心跳声。</p>
白茵一听就明白了，皱着眉问：“毕方？”</p>
“老大……出事了……”</p>
那边的人扯着嗓子喊了一长串什么，都被紊乱的电流遮盖过去了，只有这几个字蹦了出来。白茵还没来得及发问，通话被猝然掐断，只余空荡悠长的尾音。</p>
——</p>
裴雪听半夜饿得醒过来，从沙发上爬到冰箱前，翻了半袋吐司出来。她咬着冷冰冰的吐司，一回头就撞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p>
檀真抱着胳膊靠在餐桌上，和冰箱沆瀣一气，对裴雪听形成了包夹之势。裴雪听只要退一步，就能把自己埋冰箱里。</p>
要不是檀真用手机打电话都勉强，裴雪听简直要怀疑这人在她身上装了监控，她有个风吹草动这人马上就会出现。裴雪听和他对视半晌，眨了眨眼睛，“你也饿了？”</p>
檀真的眼神轻描淡写地从吐司上掠过去，随后胆大包天地把吐司塞回了冰箱，“我给你煮面。”</p>
裴雪听惊叹了，“你还会煮面？”</p>
“玄武教的。”檀真说，“去等着吧。”</p>
裴雪听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甩手掌柜，工作之前全靠她哥才没饿死。她自己出来住之后，又仰仗单位食堂和伟大的外卖小哥，苟活至今。所以公寓里设备齐全的厨房至今没开过火。</p>
挂面细软，汤汁清亮。</p>
檀真端上来的居然不是方便面，裴雪听下定决心，这碗面就算煮得跟鲱鱼罐头一样，她也得咽了。但味道却出乎意料的不错，裴雪听吃起来连话都不说了。</p>
隔着一盏台灯，檀真坐在她对面，专心致志地在心里描摹她的模样。裴雪听没心没肺，随便他看。</p>
“这面条真不像玄武的风格。”裴雪听吃得差不多了，喝了一口汤，说。</p>
玄武是个养生达人，整天不是枸杞泡水就是各种养生茶，出去聚餐他面前也是清汤寡水的。知道的是他惜命，不知道还以为他出家。</p>
“他本来也不是这么教我的。”檀真说。</p>
“他原来怎么教你的？”裴雪听好奇地问。</p>
“清水汤底，青菜，白面，少油少盐。”檀真一个个地数过去，“我试了一次，不好吃。”</p>
裴雪听麻木地笑了一下，“狗都不吃。”</p>
按玄武的教法和檀真的学习成果来看，檀真应该只有认调料和开火是正儿八经跟他学的。</p>
随后她想起陆吾指派的任务，抹了把脸，跟个知心姐姐似的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学做饭？”</p>
檀真看着认真地说：“司南和我说，现代和古代不一样，不会做饭的男人是娶不到夫人的。”</p>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盈盈地映着灯光，像是一弧柔和的月。</p>
裴雪听被他看得起鸡皮疙瘩，心说该不会开个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吧？再说了那个青铜棺不是自动打开的吗？这算碰瓷了吧？</p>
她深吸一口气，以老大哥、过来人的姿态拍着檀真的肩膀说：“司南骗你的，会做饭也没用。你看他像是有媳妇的样子吗？他的话没有参考价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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