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有一头饿了许久的熊嗅到生机追了过来,看得地上昏迷的新鲜**,口中唾液分泌直下。吃掉这些,便是足够抵御寒冬了。
扑来之际,看到了站在一旁悄无声息的那人。
熊的眼中,惊慌畏惧意味明显,身体颤抖不已,跪伏在那人脚下,动也不敢动弹分毫。
那人只低下头冷冷看了熊一眼,口中张合,发出了低沉的一声嘶吼,隐约有模糊不清的话语吐露,
“走。”
语出,熊如遭特赦,头也不回得飞奔逃去。
不再多说些什么,钟杜武等人作势便要走,不等走上几步,惠明自身后亦是再度开口说道:“钟将军,承你的情,还请你帮人帮到底了。”
回过身,冲惠明望道:“你要我帮什么?”
“送我到满洲城。”惠明看着钟杜武,稳住伤势正色道。
钟杜武哂然一笑,开口道:“惠明小王是在说笑吗?”
惠明蹙着眉头,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钟将军在顾忌什么。”
“顾忌?”钟杜武冷声说着,“满洲可是你家大王惠政王的地界,早知道你三弟惠武的命如今还是算在我的头上,我若是入了,难不成是去自寻死路?”
惠明静声听着,随后摇头,说道:“我虽不知钟将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钟将军与我亦算是敌对关系,但还算不上生死大敌。”
钟杜武诧异道:“你三弟都栽在我手上,算不得生死大敌?”
惠明捂着一道伤口,创伤狰狞深刻:“因为我信那并非钟将军所为。”
“深信不疑?”钟杜武问道。
“深信不疑。”惠明点头。
钟杜武失笑,开口说道:“那惠明小王有何见地?”
惠明小王沉默良久,开口道:“家事。”
无话,钟杜武想明白了些许,又是问道:“惠明小王为何出现在这里?”
惠明拽过一匹马匹,抚过鬃毛安稳下马匹,说道:“本是想着回父王那交代些事情,不曾想半路遇了埋伏,一时伤重回不得手,才会这般狼狈沦落至此。”
钟杜武没有再答话,翻身上马,脚踩在马登上,说道:“不愧是小王爷,这般处境之下,也不怕我下杀手。”
惠明长舒一气:“钟将军大名,世人皆知,我等又打过何止几次交道,为人如何,再清楚不过。”
“走了。”钟杜武纵马先行。
“多谢。”惠明认真拜拳,如释重负,隐处紧绷的身体微是放松下来。
鹤远瞅着那俊逸马匹流着口水,奈何身无马术,想上上不得。
高艰骑于马上,低头望了鹤远一眼,径自走了。
鹤远很是艳羡地看了高艰胯下的马屁股一眼,继而搓着手笑眯眯走至马前,伸手抚摸着马匹鬃毛,低声下气道:“受累,载我一程?”
马匹鼻息喷涌,踱步闪到一旁,避开了鹤远的抚摸。
讨个没趣,鹤远突是不忿,亦是想到什么,伸手把呆滞一旁的白裳拉了过来。
见白裳,马匹眼中有清晰的恐惧意味流露,竟不再反抗什么,乖乖临到鹤远白裳身侧。
鹤远上马,将白裳一把拽了上来,笑兮兮,一脸自得:“真得劲。”
六人,骑马行程。
沿途中,惠明环视了钟杜武一行人一圈,终于是认出了默声中的小六,轻咦了一声,盯着小六紧眉不语。
感受到惠明目光,小六有感回望,以点头示意。
“天衍都的兵长,小六。”见惠明如此疑惑神情,钟杜武于最前开口道。
惠明恍然大悟,抓着马缰绳,说道:“这般年纪,竟真的如传闻所说,实乃少年英雄矣。”
小六摇头回道:“王爷言重了。”
高艰自是看了正挤在一匹马上搂抱在一起的鹤远白裳二人,纵马至身旁,低声道:“若说此人是你堂兄,我才是相信。”
鹤远不解,侧目相视。
得高艰冷笑一声,再度开口:“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鹤远耸耸肩,说道:“我倒是想有这么个堂兄,小王爷明白不,这辈子奢华富贵,衣食无忧。”
至尽虎关前,城郭之上,有守卫见六人纵马而来,长矛挥动,皆是作出警惕戒备,朗声道:“何人?”
城外是为荒郊野岭之地,毫无人烟,不知有多久见不得零星行人来。
要么无人来,要么大军至。
惠明夹马至最前,仰面道:“吾乃惠明,还劳烦开下城门。”
守卫凝神看去,不由得大惊失色,竟真的是自家主子的二王爷。
立即是大开城门,指着两名兵士,吼道:“快去通知城守。”
说着,已是下了城头,快身去迎。
六人入城中,大批兵马迎至,下马跪身,拜见惠明王。
城守府中城守听闻惠明王临,立马是出了城主府,马不停蹄赶至城头处。心中亦有波涛汹涌不定。
虽是武将,可他不蠢,那些个觉得自己功劳高重而自恃不恭的家伙们,都成了孤岗坟丘,没了脾气。
自家主子是为惠政王不假,自是有十五城的守将为最亲信,虽说是各据一方,可依然暗下有势力分明。
最北的四城交在惠贤王手中,是为惠贤王势力无疑,最东的惠明王亦有三城,余下八城城守,皆是直命于惠政王,不曾站位。
可如今形势变了些许,惠政王年纪已尊,政务里皆有些力不从心的意思。而最被委以重任的三王爷惠武王死在了战事里,且小王爷惠信王年纪不足双手之数,不得从政。
故这位子自然而然得落在了嫡长子惠贤王与二子惠明王头上。
惠贤善治理,百姓安居富庶。惠明功高善安顿,且四王爷亦与惠明亲近。
站队之择,再是艰难也得选出一二。
见惠明王,城守下马而跪,高声道:“尽虎关守将,刘洪义,见过惠明王,不曾远迎,还请惠明王恕罪。”
惠明王下马,亲身搀起刘洪义,低声道:“刘将军何须这般,据这偏僻边关,辛苦了。”
刘洪义低着头,受宠若惊,忙道:“王爷折煞下官了。”
陡然注意到惠明衣衫血迹,颇为狼狈,大惊道:“王爷您这是。”
“无碍。”惠明摆手,亦是朝后指小六一众人,说道:“我的一些朋友,劳烦将军悉心安顿下,招待几日。”
刘洪义迎着惠明,点头:“这是自然。”
说着便将诸人引向城守府去。
众人便在城守府安顿下来,午后吃过饭食,小六坐在庭院中乘凉。有人自入了庭院中,小六定睛看去,是为钟杜武。
钟杜武一屁股坐在小六身旁,二人无话。
良久,钟杜武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小六,问道:“怎么看?”
小六摇头,看着庭院中占据半数空处的大槐树,枝上无叶,树枝张牙舞爪,蔓延很远,说道:“一步步看。”
钟杜武无奈,汗颜抚额,说道:“真是头痛啊。”
小六突是冲钟杜武咧嘴一笑,说道:“帮人帮到底喽。”
城守大堂中,惠明已是换了一身洁净装束,坐在红木案椅上,手提着盏茶,徐徐吹了几口,送入口中,好不舒意。
身前,刘洪义挺身静静坐在一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