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2 / 2)

天道开拓者 听风辨雨 2553 字 2022-08-30

闻言,惠政王眉头一缓,笑出声来,骂道:“你这心,还真是宽得很。”

微是停顿,看着惠贤,问道:“你觉得,你二弟如何?”

惠贤握着折扇,突然坐直了身子,开口说道:“文韬武略皆具,实为大材资质。”

“那,与你一比呢?”惠政王紧接着又是开口问道。

听着一愣,手中折扇不自觉一展,又是收了回来,低头思虑许久,不见言语。

惠政王紧盯着惠贤,颇为期待。

突然间,惠贤展颜一笑,看向惠政王,说道:“比我强。”

惠政王闻言朗声一笑,问道:“何以见得?”

惠贤叹道:“过惯了闲散日子,没有我二弟那等揽将之姿。”

“没有?”惠政王噙着笑意,意味深长道,“那许难平是何人?”

惠贤摊摊手,回道:“土匪头子啊。”

“那你觉得。”惠政王换了问题,又是问道,“这满洲十五城如何?”

受着惠政王目光,略含笑意,并无方才那么想了许久,只沉吟片刻,由惠政王视线之中,缓缓摇头,脱口而出道:“不行。”

“如何个不行法?”惠政王问道。

惠贤叹一口气,回道:“自然是,格局太小。”

惠政王再度开口:“如何一个格局太小?”

“身临一个屠夫,一处匪窝,实在是有些窝囊了。”惠贤轻声说道。

惠政王目光如炬,望着惠贤,笑意渐浓,朝前俯身,出声问道:“那如果让你管一管呢?”

惠贤突然坐直了身子,收起折扇,义正言辞道:“定会让它,”

“再无乱世!”

惠政王看着骄狂长子,摇头问道:“你觉得你行吗?”

惠贤倚回椅背上,又是变作一副自若模样,耸肩回道:“行与不行,试试呗。”

却见惠政王摇头不止,正色说道:“一个不准确的答复,我不敢冒这个险。”

惠贤歪着脑袋咧嘴一笑,突然正过身子,折扇一展,挡于胸前,轻声说道:“那就是行。”

“那你认为,你二弟可会同意,可会心甘情愿?”惠政王转声问道。

惠贤回道:“要我,我就不会心甘,同样不会情愿。”

“你会怎么做,你觉得你二弟又会怎么做?”惠政王问道。

“他想打,我便陪他打,他想杀,我便杀了他。”惠贤说出口来,不见丝毫血脉同胞情义,说得风轻云淡,好似与自己毫不相关。

惠政王叹息一声,略有惋惜,说道:“既是手足,也要这般相待?”

惠贤止下身来,垂头默然。

再闻惠政王轻声道:“这般戾气,又与那嗜杀如命的李聚宝有何区别?若是交付与你,当真如你所言一般,能够让这乱世,再无战乱之苦?”

惠贤哑然,自觉多言多露心声,安静下来,受着惠政王叹息声音。

“惠明与你相比,心慈不少,可万事皆说慈不掌兵,也不曾见惠明落过什么骂名,反而是治理得极好,能够与那李聚宝相庭抗礼。”惠政王轻声说着,也不再看向惠贤,自顾自道:“当年惠武遭伏身死,吾亦不蠢,让那钟杜武背负罪名,无非是不想乱了军中士气,乱了方才稳定下来的朝野,可若是真的追究起来。”

视线回至惠贤身上,出声道,

“你觉得,是谁所为?”

小六此时正在房中,坐在一把椅子上瞅着窗外愣神,这酒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次一次,皆是弄得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可怜下场。

窗外有一棵极高的枫叶树,树枝上已是光秃秃,只有树枝张牙舞爪地蔓延着,火红的枫叶落了满地,与淤泥混在一起。

迈入深秋的季节,天气也有了些许凉意。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在的一切,究竟是对还是不对,更不知后果如何,可走到这里,便再退不得,所幸好些事端,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内尚不曾脱节。

慕鸳,字尘灏,携土带水却意外得与木亲和,也着实与树木像得很,不论生在哪里扎根在何处,也总会想尽法子活下去。

风起木萧萧,小六不知自己究竟处在一个什么样的涡流之中,亦不清楚到底是身在涡流的什么位置。

许多人皆是清楚,甚至于会是这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可自己不知,只被动得随波逐流,难以为继。

视线偏移,因徐徐微风地鼓动下,竟然还有一片火红枫叶隐在枝干后,摇曳出身形,孤零零扎在枝干上,随时都会飘落下来。

小六抬眼望着那片枫叶,摇摇欲坠脆弱不堪,每一阵风过之时,皆会不住地晃上几下,好在根处尚紧,不曾挣离枝干。

一次两次还好,可几次风吹之后,纵使风劲再小,已暮老朽的枫叶终再坚持不住,或是一声细微响声,枫叶离了枝干之上飘落而去。

枫叶随风自空中翻转,小六的视线亦是紧紧跟随着不曾移开。

就在落了半途中时,又是一阵颇为有力的风来,枫叶被风托得连翻了数圈,又腾回到空里。

升至乏力,栽入淤泥里,与其余枫叶一起。

此时,眼前枫树终于彻底变得光秃秃,放眼凄凉。

此时,小六凝着眉头,沉吟不语,房间中微不可闻地充斥起鼓动的声息,宛若潮汐此起彼伏,涟漪不止。

长舒腹中浊气,小六的视线收回,抓过桌上微凉的茶轻轻酌一口,苦意绵香,颇为醇厚。

浓茶苦口,小六品不出个所以然,纵是再好的茶到了小六嘴里,也不过是咂咂嘴,敷衍过去。

故小六喝茶时,只捏起一撮放入壶中,冲进大量沸水,喝个茶香味道。

举着茶盏,门外有敲门声响起。

小六看去时,有一人推门走了进来。

高艰瞅着坐在那静静喝茶的小六,平生头一遭地露出个笑脸,走进屋中来,问道:“破境了?”

小六愣了一瞬,旋即点了点头。

又闻高艰笑意颇浓,坐在小六身前,视线投在小六身上,细细打量着。

小六被盯得有些发毛,出声问道:“看我干什么?”

高艰啧啧摇头,惊奇道:“闻所未闻。”

小六听着高艰所言,亦是无奈一笑,自知高艰是为何意。

小六当日踏山石入道时,别人自撰铭境上连上数重,半步平霄,可小六一步山石入道,如此震慑的罕见天资,却竟是更为罕见的晋了一重境。撰铭四十九重,讲得便是凝练基础的过程,可这一步一重境,着实让人搞不清究竟是天资卓绝还是平庸无奇了。

但一重境罕见,并不是没有,这一步石阶踏入一重境的也有所耳闻,既有前人为样,亦乎于当时一众大修只叹不惊,并没有多以称奇。

可今日时,高艰嗅得小六破境契机,寻了过来,待探清小六不曾稳定流露在外的气时,露出了哭笑不得忍俊不禁的表情。

小六心中清楚,高艰所说的闻所未闻,便是此刻自己身负境界。

纵然是天资再如何低劣,只要入道,哪怕仅仅一重境,多加苦修便可像登楼梯一般,一口气连登数阶甚至于十数阶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稀奇就稀奇在,小六的境界赫然是撰铭第二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