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虎关的城守刘洪义自然是担忧不已,本想为惠明择些精悍兵将护卫,被惠明严词拒绝,称关头要塞,更需良材,身边五人,自是足以。
满洲十五城中,有五道关口,皆是镇守在一方边塞处,极东是为惠贤四城之一,极南是为惠明三城之一,极西自然是尽虎关,极北想必已被惠贤招揽,这最后一处,便在西南角落处。
所谓关口,自然不多富硕,更是连年战火不见停歇,这也导致关口城池比不得其余内城富饶,但亦有不同,既是多有战火,自然要把心思放在这些个边关处,所以这些关口的兵力皆是满洲十五城最为庞大以及强悍的。
其中尽虎关地处荒原,少有人烟,在这五道关口中算是最弱的存在。
而这番前去的西南关口——峙城,乃是最为独特的存在。
之所以称为最是独特,是因这道关口,在满洲十五城的版图中,离得最为偏僻,直直漫入到他方势力之中,亦是连接其余城池极长路线,几乎是为独立的一座城,孤零零隔了好远。
这也是惠明为何没有先去西南,反而先往极西尽虎关的原因。
若是他方势力来犯,其余城池派遣兵马增援自是得耗费好些时日。
但这峙城,却被称作满洲城外,最为坚固的一座城,更甚其余四道关口。
不为其他,这座城之前的主子,是那三王爷——惠武。
惠武于满洲十五城威望最甚,功高志伟,却仅要了这一城,不为其他,就为这城是为满洲中最为不安的一座城。
待惠武执手,峙城模样大变,自是猛将如云,震慑得其余势力不敢侵犯。当然,如日中天的李聚宝除外。
哪怕惠武身死之后,这峙城如今的守将,亦是曾经惠武的生死兄弟,更被称为满洲三痴之一的尤文。
是为今日满洲第一武将,谋略什么的,铁血兵马踏碎便是。
何为虎狼之师?自是征伐嗜血,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军中暴戾气息十足,而能够镇住这峙城三万虎狼军的,唯有虎痴尤文一人尔。
惠明这番若是能让尤文投诚示好,胜算定是大了不止一成那么简单。
不止尤文,惠明想要的,还有峙城的那三万虎狼之师。
当真的临近这峙城关头时,于深秋之中,一股肃杀意味分外明显,弥漫在整座城中。
惠明一行六人,至峙城城门前。
城头守卫自是看见众人,监门凝眉吼道:“何人?边塞重地若敢再往一步,格杀勿论。”
周遭兵卫已是将重弓轻挽,搭上箭来,只待眼前统领一声令下,便将城下众人射成筛子。
其余关口或许会开着关口,通行着往来行人商客,只设下岗哨,设防盘查。但峙城不同,与尽虎关这无人荒原一般,城门常年紧闭,不接外人,是因惠武临来之时,峙城多外侵,不得不无奈所为。
但哪怕如今峙城这般强盛,无人敢犯,亦是如此。
惠明站于最前,仰头朗声道:“小王惠明,有事求见峙城城守尤文!”
说着,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枚节令,举过头顶朝上迎去。
身旁曲无过见状,惠明手中接过节令,狠狠朝城头掷去,力不大不小,刚刚飞至城头,被监门统领捞在手中。
待监门统领将手中节令细细打量一番,依是眉头蹙着,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喊道:“既是惠明王爷亲临,末将不曾远迎,劳烦王爷稍等片刻,末将去请城守。”
说着,径自丢下惠明一等站在关口等待,离了城头而去。
再见其余守卫,收弓敛箭,亦是不曾大开城门。
小六看着峙城这般将士,眸中失神,不禁叹道:“名不虚传。”
纪律何其言明,连同惠明王爷亲临,亦是没有慌忙开放城门,而是将其晾在这里,先行请问自家城守。
旋即扭头看了钟杜武一眼,看着其脸面胡子拉碴,不觉此人,竟是败过这峙城缔造者的家伙。
没有丝毫不满,惠明亦是真的乖乖等在这里。
过了约是一炷香的功夫,身前城门徐徐而开,带起仆仆尘土,漫入当空。
着甲统领一手把在腰间剑柄之上,携两队兵甲出城门,敬声道:“请过惠明王爷,尤将军要物在身,一时走且不开,由末将领王爷前往城守府,还望王爷海涵。”
惠明毫不在意,轻声道:“无妨。”
待众人入城中,城门自是再度关闭,携起大片不曾消散的灰尘。
沿途中,惠明跟于统领身侧,观望着街巷百姓行人,问道:“峙城现如今,可还昌盛?”
统领立是回道:“承蒙王爷关心,峙城一切安好,少有兵乱。”
惠明点头,继续走着,沉默片刻又是开口问道:“峙城如今人口多少,兵力可够?”
“回王爷,峙城现有人口七万四千余,兵马两万九千之多。”统领自是开口回道。
“尤将军可是对相隔李聚宝,几欲迁怒麾兵?”惠明突是轻声问道。
闻言,统领身形一抖,自是知晓惠明问的什么,沉默片刻面上起了为难神色,只回道:“这……”
遭惠明制止,叹道:“罢了。”
正是说着,临近城守府,不见府上守卫,正疑惑着,统领开口道:“尤将军现在演武场操练兵士,还劳烦王爷自己走过去,末将值防,不可离开太久。”
惠明点头,回道:“有劳了。”
统领即将惠明六人放在城守门口,携两队兵马回了关口。
峙城与他城区别,有一点便在于,演武场不在他处,就在城守府后面,时刻身临演武场,与之兵士一同。
方入府中后方,便有清晰的擂鼓声传来,继而又闻兵马踩踏声音。寻声众人出了城守府后门,见得偌大空地,有大片轻装兵士,围在一起,叫好声阵阵,声声不绝。
兵士自然是不认得惠明等人,挤进人群之中,看得正中位置,有两个赤膊大汉,正是扭在一起,方才那些叫好声,正是为了这般。
钟杜武认得,其中一人便是那满洲三痴之一的虎痴尤文。
看那尤文,虎背熊腰底力十足,正满身汗水摔得兴起,待对方一个肩袭顶来之时,只见尤文反手一把围住对方腰身,嘶吼一声,竟是将那人倒身抱起,硬生生扔了出去。
顿时又是一阵喝彩。
那人落地,力竭无奈认输。尤文正是痛快着,环视周遭兵士,大吼一声道:“再来!”
周遭兵士面面相视,虽是看得热闹,奈何清楚自家将领实力,能在自家将领手中走过几招的不足一手之数,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对手。
正是沉默着,尤文亦觉得有些乏味,噙着笑意,不免呛声骂道:“怂个什么,一群孬货!”
正说着,自军中角落一道声音传入场中尤文耳朵里,
“我来试试。”
闻言,所有人皆是寻声望着,欲看这位又是何等存在。
尤文亦是看去,不由得眸中一冷,笑意僵固在脸上,直直看着那人,愈发寒意。
于惠明身后,钟杜武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场中来。
“尤文将军,还请赐教。”
缓步走来之人,演武场的这些羽翼未丰的新晋兵士不认得,可尤文认得,甚至是说无比熟悉,乃至于熟悉到眼前人化成灰他都能嗅出他的味道。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这人抓在手中,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虽说战事之中各为其主,运筹谋略亦是善施诡道,多以兵不厌诈之流,战争本就是靠得一计接一计的脑子,惠武落了一筹,兵败无话可说。
但归途遇伏,显然钟杜武心机城府极深,也说明其考虑得周全,不可不说钟杜武狡黠多端,就算不上光明磊落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