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个意思。”谢大夫人说道，“她为了这个姓杜的，害死人家的未婚妻，她为了这个姓杜的赌气，跟你成亲，又生下我，她为了这个姓杜的，酗酒度日，父亲，她这一辈子都为了这个姓杜的，那你和我算什么？在她眼里，你和我就是不该存在的！父亲，她欠不欠姓杜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姓杜的欠我们谢家！”</p>
谢老太爷摇头。</p>
“这跟姓杜的有什么关系！”他嗨声说道。</p>
谢大夫人甩手转身再次打断他。</p>
“当然有关系，我们谢家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先打了我们谢家的人，打的还这么理直气壮。”她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理直气壮的。”</p>
“你不要胡闹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心里有气冲他撒什么，你有气冲我来，是我不该硬要和你母亲成亲，不该生下你。”谢老太爷说道，“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要入土了，这件事也就跟着埋进棺材里了，你现在又翻出来做什么！”</p>
谢大夫人挺直腰背。</p>
“好啊，我不翻以前。”她说道，“我就说现在，现在他们杜家打了我们谢家的人是千真万确的事吧？我别的也不说了，只要杜家的人跪在他们的家门外，说上一句对不起谢家的人，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p>
谢老太爷顿时愕然。</p>
“你让他下跪！”他喊道，“杜望舒傲气的真跟神仙似的，他宁愿一辈子给庞佩玉守着，也不肯落人半点口舌，又怎么可能跟人下跪！况且这件事他们杜家本就没有错！”</p>
谢大夫人猛地转过身。</p>
“他为庞家小姐守一辈子是他的事，为什么母亲要迁怒与我们？”她喝道，“他为庞家小姐守一辈子还是两辈子是他的事，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一辈子！”</p>
“你，你糊涂啊，没有人能毁了别人的一辈子，人只能自己毁了自己！”谢老太爷喝道，“你这才是迁怒！”</p>
谢大夫人抬脚向外走去。</p>
“父亲，这是家里的事，你不用管了，我身为丹主，不能让谢家沦落到人人可以随意辱打的地步。”她说道，说着又停下脚，“还有，您说的也晚了，官府的人已经去捉拿杜家的人了，而且我也让他们传达了我的意思，现在已经不是我说了罢休就罢休了，而是要看他们肯不肯罢休了，他们要是按我说的做，这件事就罢休，如果不按的话……”</p>
谢大夫人微微侧头看着谢老太爷。</p>
“国有国法，有律当依，他们杜家就等着坐牢吧。”</p>
谢大夫人迈出室内，谢老太爷跺脚跟上来，却看到客厅里已经没了谢文俊的身影。</p>
“他听说官府的人已经去杜家了，就跑了。”谢文兴说道，一脸无奈，“拦都拦不住，伤口都裂开了……”</p>
谢老太爷看着谢大夫人跺脚嗨了声。</p>
“你让他坐牢，我，我去给他下跪！”他喊道抬脚奔了出去。</p>
“父亲！”谢大夫人气的喊道，“你敢！”</p>
谢老太爷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谢大夫人一跺脚也追了出去。</p>
谢文俊来到杜家门前时，杜家门前已经围满了人，对着门口的官差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p>
“怎么回事？杜家怎么惹上官司了？”</p>
“听说打人了。”</p>
“打了什么人啊？这架势竟然是要抄家呢。”</p>
“这杜家也是，都这样了还敢打人，这下好了，那病痨鬼家也立刻退亲了，他们变卖祖产也不够抵债，只能去坐牢了。”</p>
病痨鬼家退亲了？</p>
谢文俊听到这里愣了下。</p>
杜娇娜不用嫁过去当寡妇了，可是，也不能坐牢去啊，真要坐牢，那这辈子都不能嫁人了，比寡妇还不如啊。</p>
事情怎么会这样！</p>
谢文俊用力的挤开人群，喊着让让让让，门前的人群突然在这时也让开了，还有些骚动。</p>
“出来了！”大家喊道，“杜家的人都出来了。”</p>
出来了？</p>
刚追着谢老太爷来到这里的谢大夫人不由停下脚，看向杜家的门前。</p>
人群分开，涌出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小小。</p>
“我说的事你们想一想，就是认个错，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们的确是打了人嘛，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为首的官差说道。</p>
有人笑了。</p>
“认错？”一个苍老却沉厚的男声说道，“我们没有错何来错认？”</p>
随着说话男女们站开，一个身材高大年约五十四五的老者大步走出来。</p>
“杜望舒。”谢老太爷喃喃脱口。</p>
谢大夫人听到了，不由呼吸有些凝滞。</p>
这就是那个人吗？那个人，那个被母亲杀人抢夺却又无望而归惦记了一辈子的人吗？</p>
她凝神看过去，见这个老者穿着粗布麻衣，鬓角花白，精神矍烁，目光清明，气质儒雅，此时虽然年老但还是让人见之忘俗，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引人注目。</p>
望舒，望舒，前望舒使先驱兮，月御者，神仙也。</p>
“大伯。”一个女子紧着他喊道，神情凄婉。</p>
娇娜，谢文俊不由踏上前一步。</p>
“人的确是我下令打的。”杜望舒看着众人，神情淡然说道，“我也不认为打的有错，认错就不要想了，我宁愿坐牢，也不会认这个错。”</p>
官差叹口气。</p>
“杜太爷，您这是何必呢。”他说道。</p>
“望舒公子。”谢老太爷忍不住脱口喊道。</p>
杜望舒敏锐听到，视线立刻看过来，看到他的视线，谢老太爷的脚步不由一顿，竟然有些自惭形秽的后退一步。</p>
谢大夫人咬住下唇，挺直脊背迈上前一步。</p>
“是你啊。”杜望舒看着谢老太爷，眯眼笑了，“你回去告诉她，死了一个还不够的话，我杜望舒也可以死，这一口气她憋着这么多年，真是难为她了，趁着她自己还没死，要出气就出吧，别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她憋死了，到时候就怪不得我举觞称庆了。”</p>
竟然！</p>
这看起来儒雅的老者开口说的话可真不够儒雅的。</p>
谢大夫人面色涨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老者。</p>
谢老太爷面色发白视线躲避，谢文俊面色灰败看着杜娇娜。</p>
这下，没有转圜余地了。</p>
………………………………………………………..</p>
“祖母，祖母。”</p>
谢柔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p>
声音带着几分哽咽。</p>
怎么了？</p>
谢老夫人睁开眼，伸手按了按心口，重重的吐了两口气，是不是因为昨日下雨今日阴天的缘故，她的心口总觉得憋闷。</p>
“祖母。”谢柔惠迈步进来，眼中含泪，“您快过去看看吧，母亲他们吵起来了。”</p>
吵起来了？</p>
那就是都回来了？</p>
谢老夫人吐口气。</p>
“吵就吵吧，爱怎么吵怎么吵。”她说道，“我才不管呢。”</p>
谢柔惠拉着她的衣袖。</p>
“祖母，您快去看看吧，他们吵得好像跟祖母有关。”她哀求道，“没人敢劝，五叔也躺在客厅了，大夫正给看着呢。”</p>
跟我有关？这么严重？</p>
谢老夫人皱眉，又看了眼谢柔惠，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便起身下床。</p>
“走吧。”她说道。</p>
谢柔惠忙扶着她，疾步向谢大夫人的院子走去。</p>
“是为了什么事？”谢老夫人问道。</p>
“我也不清楚，我只偷听了一点点，好像是说什么姓杜的。”谢柔惠说道。</p>
谢老夫人的脚步一顿。</p>
姓杜？</p>
而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谢大夫人院门外，果然如谢柔惠所说，内里传来吵闹声。</p>
“……. 父亲你还替他说话，你到底还有没有个脾气啊，你是泥人吗？那杜望舒咒骂母亲死，他说了，就等着母亲死，好举觞称庆呢！”</p>
杜望舒！</p>
杜望舒！</p>
谢老夫人伸手按住心口，只觉得气血翻滚。</p>
他，他，他等着我死呢？他还要举觞称庆？</p>
杜望舒！</p>
谢老夫人的鼻子一酸，有眼泪在浑浊的眼内涌现，但是她硬生生的憋住。</p>
她不哭，她绝不哭，她绝不为他哭，就像当初他拂袖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滴眼泪都不掉。</p>
杜望舒！</p>
等我死了，你举觞称庆！</p>
谢老夫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炸开，她张开口一口血喷了出来。</p>
谢柔惠一声尖叫。</p>
“祖母！”</p>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身前嘴边都是血瞪着眼直直的栽下去。</p>
尖叫声划破了谢家的上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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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五大章，今日一更，月底了，我要提前结账，大家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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