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台下的邵氏有些紧张，尤其是听到四周的低笑。</p>
她知道这是在笑女儿的身材。</p>
“其实都说好了，何必还要上台呢。”邵氏忍不住嘀咕道。</p>
“母亲别担心。”身边的儿子笑着宽慰她，“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p>
“那要是跳不好了，还得被人笑，都是被人笑，还不如只笑一次呢。”邵氏抱怨道。</p>
“母亲，妹妹说不定能跳好呢。”儿子笑道。</p>
邵氏横了他一眼。</p>
“别自欺欺人了，你什么时候见过矮木桶比瘦旗杆吸引人了？”她说道。</p>
儿子们噗哧笑了。</p>
“母亲那有你这样说妹妹的。”他们纷纷说道。</p>
“我这是自知之明。”邵氏哼声说道。</p>
说着话场中鼓声作响，谢柔清展开了手臂，舞起而动，大家停下了说话看了过去。</p>
平心而论，这种身材的女孩子跳舞的确比不上前几个那般让人赏心悦目，有些动作明明应该很优美，但谢柔清做出来就有些滑稽，四周的低笑声不断的响起。</p>
邵氏有些不忍睹的低下头。</p>
谢柔清听不到笑声，从她上台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就只有自己以及旁边的大鼓，她挥出手臂，就好像握住了鼓槌，伴着跃动敲出鼓点。</p>
耳边的鼓声在继续，心里的鼓声也在继续，谢家的巫舞如同鼓声一样，简单而粗旷，让人肆意的淋漓尽致的挥洒自己的情感，对天地对鬼神对生活的悲伤欢喜。</p>
邵氏的耳边渐渐的听不到了说笑声，只有鼓声不断，敲的她心烦意乱。</p>
怎么还没完啊。</p>
“母亲，你看。”儿子拍她的胳膊。</p>
有什么好看的，眼不见心净，邵氏没理会。</p>
“原来妹妹跳舞也能跳的这么好。”儿子的声音还在继续。</p>
好？</p>
邵氏有些愕然的抬起头，看到场中的女孩子舞步急转，黑裙如花般绽开。</p>
邵氏没有像谢家的女孩子一般从小接触过舞蹈，也很少看舞蹈，但此时此刻这一眼，就好像有人一拳打在她的心口，呼吸都停下了。</p>
不是柔美，而是狂烈，谢柔清每迈出的一个舞步，就好像巨石地面撞击，与鼓声一起让人心震荡，让人忍不住想要跟着呼喝。</p>
邵氏不由攥紧了手在身前，耳边是儿子的喃喃。</p>
“母亲，我知道什么时候矮木桶比瘦旗杆吸引人了。”</p>
一曲落幕，谢柔清从高台上走下去，四周的人看着她的视线再不似方才的嬉笑。</p>
“柔清，你跳的真好。”</p>
“柔清，你肯定能被选上。”</p>
围过来的女孩子们纷纷说道，有嫉妒的有不服的，但更多的是激动。</p>
谢柔清都能跳的这样好，那她们一定也能。</p>
“柔清，你是怎么做到的？”有人忍不住问道。</p>
以前也没觉得她跳的有这么好啊。</p>
“只要用心跳就可以了。”谢柔清说道。</p>
用心吗？大家谁不用心啊。</p>
这话让女孩子们又不解又好奇，纷纷拉着谢柔清问详细。</p>
看着这边被女孩子们围起来的谢柔清，谢瑶的脸色有些难看。</p>
没想到谢柔清竟然跳的这样好，这样最终入选的话，说她没托人情也是可信的。</p>
那谢柔惠岂不是白做了好人，再说是她求情让谢柔清入选，说不定反而要被人笑多此一举呢。</p>
她不敢回头看谢柔惠的神情。</p>
高台上谢大夫人却是很高兴，转头询问其他人。</p>
“柔清怎么样？”她问道。</p>
“这孩子的身材不适合跳舞。”一个年长的老者摇摇头说道。</p>
谢大夫人脸色微微沉了下。</p>
虽然她在家里是绝对能够一言做主，但她还是希望自己得到大家的认同，不仅仅是因为丹主的身份威压。</p>
“不过她跳的很用心。”那老者接着说道，嘴边浮现笑意，“你们发现没，不是她随着鼓在跳，而是鼓声追随着她。”</p>
其他人闻言都点头。</p>
“是啊，虽然看起来有些笨拙，但认真的看，又觉得很激动人心。”</p>
“气势很足。”</p>
大家纷纷说道，谢大夫人不说话了，脸上笑意满满。</p>
“下一个。”她说道。</p>
女孩子们逐一被叫上台，有跳的好也有跳的不好的，渐渐的都跳完了，只剩下谢柔惠。</p>
谢柔惠不用参与这样的选拔，她不需要这些人来评定选择她，因为老天已经选定了她。</p>
谢大夫人看着授舞先生合上了名册。</p>
“现在让惠惠跳吧。”她说道。</p>
“是啊，该看惠惠跳舞了。”旁边的老者们也笑道，带着几分轻松，“不用怕她跳了会影响到别人。”</p>
台上的人都笑起来，台下的人也带着期盼。</p>
学舞已经一年了，这是大小姐第一次人前跳舞，上一次原本也有机会的，只是可惜大小姐伤了脚。</p>
“谢柔惠。”</p>
在众人的期待中，授舞先生喊出了这个名字。</p>
四周的女孩子们纷纷让开，眼神激动敬畏的看着她。</p>
“惠惠。”谢瑶说道，“该你了。”</p>
是啊，该她了。</p>
谢柔惠微微一笑，抬脚迈步，此时已经正午，仲秋的日光下身穿黑裙身姿挺秀，一步步走上台上的女孩子神采飞扬，让人眩目。</p>
“果然大小姐气势不凡。”台下的人纷纷感叹。</p>
谢柔惠也看到了台下众人的视线，她不由挺直了脊背，其实她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有些迫切，想到自己这一年的夜夜苦练，想到暗夜铜镜里那光彩夺目的舞动，是时候让大家都看到了，让他们都看看，跟那个人相比，谁跳的才是真正的好。</p>
想到那个人，谢柔惠的脚步不由停顿一下，似乎又回到了春日的时候，自己站在台下看着那人在台上光彩夺目。</p>
不，那不是她光彩夺目，那只是因为自己没上场而已。</p>
谢柔惠深吸一口气站定在场中，不待众人静下，就挥出了手，黑色的宽袖垂下露出细长白皙的手臂，日光下立刻凝聚了全场的视线。</p>
谢柔惠一个旋动荡出，鼓声此时才起，如同满场的视线一般追随着她的舞动。</p>
谢柔惠尽情的舞动着，感受着炙热视线的凝聚，她看到了母亲点头，看到了台上长者们的入神。</p>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你们都看到了吧。</p>
她的舞动越来越激烈，眼前的一切都化为残影，但她却能清楚的看到台下的人瞪大了眼，他们在惊叹，在痴迷，在笑……</p>
笑？</p>
为什么有人会笑？</p>
她们在笑什么？</p>
那人跳舞的时候，可没人在笑！</p>
她们是在笑自己吗？难道哪里出错了吗？难道自己跳的很可笑吗？</p>
谢柔惠不由转着头，想要看清楚那些笑的人，脚步飞旋，裙摆飞扬，如同流水直下，但奔流的河水中突然出现一块巨石，逼迫的水流轰然激荡。</p>
浪花飞溅，旋即散散落地，谢柔惠一声惊叫跌坐在地上。</p>
就好似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凝滞，不可置信的看着场中。</p>
怎么….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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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字，今日无二更。</p>
晨曦的盟主打赏明日加更，谢谢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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