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真正的月轮高悬。
令刘希希烦心的六号宅院里,安静的出奇。
冰凉台阶下,蜷缩的“鬼祟”跪地俯首,散乱不堪的脏发遮盖住了“鬼祟”整张脸,又因下跪磕破了头皮,破口淌下的血染了乱发,本就不堪的模样更瘆人了,加之被本就破旧的白衣碎成布条状,此时勉强挂在身上遮掩体面,何其凄惨。
而台阶上之人随意而坐,揪了一根干草撩摆着,摆弄够了,弹指间干草化为虚无。
拜他的“鬼祟”又是一番颤抖。
“付公子……”“鬼祟”张口吐人言,一张口含糊不清。在被付舟止打破体内枷锁之后,赤红的双眼已变回正常,是个活人样了。“……小的谢付公子不杀之恩。”
“你认得我。”付舟止小小吃惊。
“认得认得,付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小的怎会不知。小的若非遭奸人毒手,失了理智,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公子夫人动手……且小的,本就是为寻付公子而来……”
“呵?”付舟止眉梢抬起!就这,胆子这么小也敢扬言来寻他?
“禀付公子,小的名宋禅生,是北苍宋家分支一脉……”
提到宋家二字,宋禅生全身难以抑制的颤抖,双眼再次充血泛红,却是与之前失去理智不同,现在的宋禅生是回忆到那些痛苦画面,尽力控制着情绪。
“……付公子,我宋家,全族被屠,一百七十二口人,上至年迈祖辈下至襁褓幼儿,无一幸免。唯小的苟且独活,小的拼上性命来此……只为求付公子为宋家主持公道。”
宋禅生又是重重一拜,这一拜久不起身。
良久,等来的不是应允或者拒绝,反而是付舟止一声冷笑。
付舟止就着弯曲的膝盖抵着额头,月光照进他眸中又反射出来,寒如冰霜,“宋家的!满天下都知屠灭宋家的是我付舟止,你会不知?……你不去求仙门索我之命,反而求我这个凶手给你公道!宋禅生你该不会是想小爷自刎以告慰你宋家亡魂……”
“小的并非此意,付公子万万不要误会。”宋禅生慌张解释。
“说,说不清楚,小爷让你就地化鬼,左右你这模样做鬼比做人合适……”
闻言,宋禅生慌慌道上,“小的确信付公子绝非行凶之人,小的知道下手的是谁,小的敢当着十大仙门尊者指认凶手,只请付公子相助……”
通,又是一声重重跪拜!
付舟止嘁一声,目光投向别处,“你要指认便去指认,小爷没空。”
宋禅生抬头,不可置信,“难道付公子不想洗刷嫌疑?因宋家一案,付公子落入人人可杀之地……”
“无所谓,他们想要小爷的命,也得小爷点头才行。倒是你宋禅生,小爷劝你别鸡蛋碰石头,那些人不是你带一堆证据就能咬的动的,还不如先想着怎么活下去,为宋家留下血脉,也不枉上天留你一命。也许有朝一日你的后代能报了此仇……”
付舟止起身,踏着台阶而下,到了跪地不起的人前,轻轻拍了拍对方肩头。
本颤抖不止的宋禅生,随之镇定下来,许是听进了付舟止劝告,又许是有了另一番打算。
“付公子,哪怕是为你的名誉,真的不打算相助?”宋禅生又一句。
付舟止在他身侧停下脚步,低头,随意一句。“小爷的名誉,争不争都是如此响亮,何需再多次一举。”
“可你的名都是恶名,宋家灭门明明非你所为,全天下仙师却都认为是你,联想此,想来挂在付公子身上的众多罪名,怕是多有不实。”宋禅生便是悟到了这点,才特意赶来流水镇。
“呵……小爷都说了无所谓。”
一手又拍上宋禅生肩头,俯身蹲下,与满脸血水的宋禅生平平对视,“宋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爷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你看你都在这宅子里住了这么久,还……弄坏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该有点表示1
付舟止挑眉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