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穆烈命巫师进来，笑道：“本汗正打算传你过来卜个吉凶，恰好，你自己就来了。”</p>

“大汗，臣两日前用羊骨开了一卦，奇怪的是，羊骨一直不现纹路，不论臣如何用火烧，羊骨纹丝不动。直到一刻钟前，纹路方显，此卦才有结果。”巫师道。</p>

“哦？此卦的结果是什么？”忽穆烈问道。</p>

巫师似是很激动，他双手向天，匍匐在地，道：“十多年之后，我西狼屠灭中原，压倒汉人，一统天下。大汗您登基称帝，建都大京，四海来朝，九州同贺。”</p>

用十多年的时间，灭掉一个兴盛了几千年的民族，说出来，的确让人振奋。</p>

这比攻占东西南北任何一个蛮邦，都让忽穆烈开怀。</p>

煌煌史册。</p>

那是万世功业啊。</p>

“当真？”</p>

“当真。臣十分肯定。”巫师道。</p>

忽穆烈越发坚信，把乌兰换回来这个决定，是对的了。</p>

将来，整个汉廷都将被碾灭，若乌兰一直留在中原，又将面临昔年大理国破时的难堪。</p>

西狼使者，在元宵那日，赶到临安。</p>

他们带了丰厚的礼品，以“贺岁”的名义，拜见皇帝陛下。</p>

阿九早有准备，让殷鹤出面，接见了他们。</p>

使者言，有要紧的密事，与中原皇帝相商。</p>

殷鹤安排了一人，去勤政殿觐见。</p>

使者说出了忽穆烈“以地易人”的条件。</p>

并道：“先前，陛下大动干戈，而未得之失地，如今可不费一兵一卒得之，何乐而不为？皇后驾崩，于陛下，不过一女子尔。陛下春秋正盛，何愁后宫无人？我昆仑大汗愿以最大诚意，结两邦之好。”</p>

就在勤政殿中，气氛十分微妙之时，白若梨坐在马车上，准备赶往景云观。</p>

元宵，一年当中的第一个月圆之夜，她要同妹妹一起度过。</p>

她做了几道家乡吃食，准备了自己亲手缝了多日的贴身棉衣带过去。景云观的炭火，定不如宫中的足。多穿些，总没错。临安虽在南，也是要寒到二月的。</p>

马车行到天目山脚下，颠了一下，车窗晃了晃，很快又恢复了平稳。</p>

白若梨敏锐地发现，马车内多了一个人。</p>

此人虽手脚轻捷，但她还是感受到了。</p>

她悄悄从袖口摸了银针，正准备发出。</p>

耳边却听得清朗的声音——</p>

“阿姐，是我。”</p>

灯火钱塘三五夜。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p>

剑眉星目的那木罕王子，坐在离白若梨咫尺之距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这是她眼盲后，他第一次见到她。她依然英气，一脸清冷。双目失明，让她较之从前，有一种带着苦难的动人。</p>

美而破碎，直抵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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