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p>
他说的是“我们”。</p>
他和她,便是“我们”。</p>
重新开始。</p>
真的能重新开始吗?</p>
那许多个失望、心酸的瞬间,可以稀里糊涂地掀过去么?</p>
他对姐姐的情愫。</p>
昭阳殿,他命匠人栽种的满院梨树。</p>
兰花盆里一度藏着的让她不孕的零陵香。</p>
被驱逐出临安的老段。</p>
被逼死的昭云姐姐。</p>
这些就像亘在心里的沟壑,她无法做到轻易迈过去。</p>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却为何怎么看都已经不是她刚进宫时,在马厩同她嬉闹、疯玩的阿九了呢?</p>
乌兰轻轻地推开他。</p>
他握起桌上的酒杯,自己喝了半杯,剩下半杯递予她唇边。</p>
他忽然想起,他与她好久没有夫妻之乐了。</p>
宫中经历一场场的动荡,朝野也经历一场场的动荡,连带着他与她之间也经历一场场的动荡。</p>
他其实是渴望她的。渴望她带着草青气的身体,渴望她带着馨香的温暖。</p>
他的手箍住她。</p>
她喝了他剩下的半盏酒。</p>
他的唇凑过来,想要亲吻她。</p>
她肚里一阵翻江倒海,呕在一旁的铜钵里。</p>
他面有愠色,身子一僵:“皇后便是这般讨厌朕了么?”</p>
乌兰尴尬地笑笑。</p>
她虽不想同他亲热,但此举真不是故意的。</p>
一股子怄的难闻的酸气,从肺腑里蔓延出来,难以自抑。</p>
她素来身体很好的。一年到头也不生病。怎么到了中原两年,这样娇怯怯起来?</p>
她扭头向阿九道:“许是我这几日吃了蟹,肚里总是不舒服。”</p>
在草原,是没有蟹这种东西的。</p>
她吃不惯。</p>
嗯。一定是这个原因。</p>
珠帘卷起。</p>
穆雪松捧着一个陶罐进来:“娘娘,奴婢看御膳房今儿有酸梅子,知道您爱吃,给您取了一罐来,您快尝尝。”</p>
乌兰抓起一颗,放入口中,从里到外的熨帖。</p>
她微微地眯上眼。</p>
阿九见状,眉心一动,似想起什么:“朕记得你原来不爱吃酸的。”</p>
乌兰茫然道:“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日吃点酸梅子,腌黄瓜,才舒畅。”</p>
阿九一迭声地唤内侍:“去,请御医来!”</p>
乌兰道:“别这样大惊小怪!我又没生病,请御医做什么!”</p>
阿九揉了揉她的发:“你这个傻瓜。”</p>
“什么意思?”乌兰与穆雪松二人,面面相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