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道:“左不过是巴图、布和他们。”</p>
巴图、布和都是西狼军中的军官,屡建军功,前途无量。</p>
忽穆烈放下酥油茶,道:“巴图、布和都是威武的好男儿!不错!不错!本汗素昔看着,他们都对你颇有意,要不,你……”</p>
乌兰用手掌捂住忽穆烈的嘴,恼道:“阿布,你瞎说什么!”</p>
忽穆烈身子闪开,退后,跟乌兰拉开距离。</p>
他很怕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p>
怕极了。</p>
“乌兰,你跟阿布说话不能你啊我啊的,你是大姑娘了,师父不是教了你礼数么?”忽穆烈严肃道。</p>
乌兰摇头:“阿布,你以前从来不这样跟我说话的,最近怎么了?”</p>
忽穆烈咳嗽了两声:“你长大了。怎么还能同小时候那样?”</p>
“我猜到是什么原因了。”乌兰笃定道。</p>
“不就是那个拍马屁的孛尔吉大人给你送了个中原女子么?阿布被中原女子缠住了心,妻子孩子都顾不上了,哪里顾得上乌兰……定是那女子说了乌兰什么坏话,我这就去杀掉她。让从前的阿布回来!”</p>
忽穆烈厉声道:“住口!这是你一个孩子该说的话么!”</p>
“你刚刚还说我长大了,现在又说我是个孩子。阿布,这不过都是你的借口,对不对?你只是讨厌我了。不想做我的阿布了。”乌兰哽咽着流泪了。</p>
她直直地看着忽穆烈。</p>
烈日和闪电一道向忽穆烈逼来。</p>
这个年逾四十的草原霸主柔软地叹了口气:“乌兰,阿布有了年岁,你懂吗?阿布想给你找个好人家。你一生一世,就不会被人欺负。”</p>
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番话。</p>
看着乌兰的眼泪,他觉得好像很多东西都没那么重要了。</p>
她是他一手养大的姑娘。与他日日相伴的姑娘。他的小乌兰。他人到中年最温暖的羁绊。</p>
“胡说!阿布是昆仑大汗,与日月同岁!阿布今年四十一岁,正值壮年,何谈老字?我不要嫁人,我要一生一世陪着阿布。我要跟阿布一起去打仗,建功立业!”乌兰道。</p>
“傻孩子,有朝一日,阿布死了,你怎么办?”</p>
“我同阿布一起死啊。”乌兰很自然地说道,就像是说起打猎、喝酒、吃肉一般寻常。</p>
“那怎么行?”</p>
“我六岁的时候就说过,我爱阿布,永远永远。难道阿布不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永远就是一辈子。”</p>
忽穆烈沉默了,不再理睬她,兀自翻着军报。那军报上的字就像一根根针,扎得心里又乱又疼。</p>
乌兰走出王帐的时候,看见了母亲多兰。</p>
“额吉——”</p>
乌兰唤了一声,道:“夜深了,您来王帐做什么?”</p>
多兰走近,淡淡道:“大汗召见。”</p>
“哦。”乌兰应了声。</p>
多兰回头,道:“听大阏氏说,你今日打了东帐娘娘。”</p>
东帐娘娘,就是孛尔吉大人送给忽穆烈的中原女子。</p>
乌兰点头:“对。我敢做敢当。我承认。”</p>
“你为什么打她?”</p>
“她蛊惑我阿布。”</p>
“她是大汗的女人,承幸,是理所应当。”</p>
多兰面带愁容,接着道:“你越来越放肆了。都是大汗惯的你。你可知现在旁人是怎么在背后议论我们母女的?他们说,我生个了好女儿,才被大汗留在身边。他们说,你想取代大阏氏……”</p>
还有更多不堪的话,多兰不忍说。</p>
她从前做过营妓的事,大家心如明镜,只是畏惧大汗,不敢提。见乌兰受宠,他们便说,女儿随额吉,风骚,是刻在骨子里的。</p>
“让他们当着我的面说!我一个个地跟他们决斗!”乌兰冷冷道。她的眼神,像狼一样凶狠。</p>
“女儿,额吉求你,你嫁人吧。”多兰几乎想给女儿跪下了。</p>
正说着,马蹄声逼近,一个兵士大喊着:“紧急军情,求见大汗!紧急军情,求见大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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