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已深。</p>
杨依穿着件深色风衣，倒背着手审视着黄赫。那眼神沉静，似乎能看透人心。</p>
杨依竟提到了苏曼宁，黄赫觉得很没面子，他借故抽烟，把脸转向一边。</p>
“说说张海涛吧？”杨依转换了话题。</p>
黄赫沉默。</p>
他想：要不要找别的心理师换掉杨依？但她的话很对，要想切实帮到病人，就不能跟心理师隐瞒病人的情况。换了别人又怎样？还是要提到暗网，扯出来一大堆问题。跟小丑打赌救人，这事本就荒唐，又怎能对别人言明？</p>
“你想继续？”黄赫很快恢复了神采，意味深长地说，“可有些事，还是不挑明的好。”</p>
“错了！”杨依干脆地说，“因为我和她长得像，就找上我，这本身就是不健康的心态。”</p>
“呦！”黄赫轻笑一声，不以为意。</p>
“我在帮你刺破一些东西。”杨依淡淡地说。</p>
“……”黄赫沉默了，若有所思。</p>
“你的黑客身份，你的过往，和我无关。你刚才的说辞，所谓暗网清道夫，我也希望是真的。所以，如果你还希望我帮你，请正视我，也正视你自己，别把我当成别人的影子，也别让自己活在过去。”</p>
“真是麻烦。”黄赫无所谓地笑笑，找出张海涛的资料，把手机递给杨依。</p>
“事情一定没资料上这么简单，郭震就是例子。我不想再闹出人命！”黄赫提醒杨依。</p>
杨依郑重地点点头，说：“可是，怎么合理地接触目标？”</p>
黄赫说：“早想过了，这次需要个合法身份。”</p>
说完，他叫杨依先回诊所，随后上楼打开了电脑。</p>
他很快搜到一个官方网站：越州市心理干预中心。那是个公益性机构，由地方卫生局牵头主办，集合了当地许多心理学专业的学生和医生，让他们利用业余时间轮流坐诊，面向社会免费服务。</p>
网站贴着几十张心理医生的图片，图片下方备注着名字和简介。</p>
看到这儿，他打定了主意。他找来杨依的照片，然后入侵心理干预中心官网，把杨依的头像添加到了网站上。</p>
弄好后，他用打印机制作了一个心理干预中心工作证，再把杨依的照片打出来贴上去，这就算齐活了。真正的工作证有没有？长什么样？管他呢，这足够应付事了。</p>
做完准备工作，才八点多。他开车去诊所拉上杨依，往张海涛家驶去。在车上杨依见到自己的证件，微微吃了一惊。她知道以黄赫的身份，什么东西都能搞出来。张海涛家位于城东某小区，小区有一排独栋洋房，其余都是高层。张海涛家住着独栋二层洋房，看得出经济条件不错。张海涛的情况不像郭震那么明显，黄赫决定先从外围打听一下。</p>
可张家是独栋，不像普通单元楼，还有个对门邻居，这咋办？他叫杨依戴上工作证，分别去了张海涛的前邻和后邻。</p>
前邻洋房里有个老人在家。可是老人好像耳背，黄赫问了半天，老人直摇头。</p>
后邻有个妇女在家带孩子。妇女说：“前后邻住了七八年了，能不认识？老张是个闲人，多少年一直在家，说是搞创作。他有福气，媳妇能力强，是保险公司的领导。夫妻不和？没听说。勺子碰锅台，谁家不吵个架？但打架我是没见过。兴许有吧，咱不知道。”</p>
看来这些邻居都不想惹事，嘴都挺严实。黄赫问杨依怎么看？</p>
杨依觉得，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张海涛宅了十年，家庭地位能高了才怪。他媳妇王晶莹，一听就是个女强人角色，这两口子关系绝好不到哪儿去。至于邻居，都没说实话。</p>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张家门前。张海涛果然在家，他望着门前的一男一女，不明所以。杨依打量了一眼，见张海涛戴着眼镜，体形消瘦，面色有些苍白，但衣着整齐，脚上还穿着皮鞋。在家怎么不穿拖鞋？他这是要出门，还是特定习惯？如果是习惯，那这人应是很严谨自律的，或者说喜欢抽象，很注重某些细节的象征意义。</p>
“你好！我叫杨依，是市心理干预中心的义务医师。”杨依说着递上去证件。</p>
“心理干预中心？”张海涛看了看证件，皱眉道，“什么事？我没联系过你们。”</p>
杨依笑着说：“对。我们从城市论坛心理版块注意到几个帖子，反映了你家的情况，这才主动上门服务。”</p>
“帖子？”张海涛眉头更紧了。他接过黄赫递来的手机，简单地看了几眼，摇着头说，“好事者众！”杨依点点头，笑问：“你要外出？”</p>
“不。”“那既然来了，咱们聊一聊？”</p>
“没什么好聊的。”说着，张海涛就要关门。</p>
“来，咱聊聊‘东亚丛林’的事。”黄赫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抓住张海涛的胳膊，挤进门去。</p>
听到“东亚丛林”，张海涛顿时愣了，机械地被黄赫拉着，坐到了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缓过劲来，扶了扶眼镜，冷着脸问黄赫：“你是什么人？”“心理干预中心的网络工程师！”黄赫随口道，“其实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些视频，我都很清楚。”“视频？什么视频？”张海涛想否认。</p>
他见黄赫抱臂在胸，神态自信从容，怒道：“你……你怎么能这样！”“黑客所为，侵犯隐私！你不是警察，我可以告你！”张海涛声音一下子大起来。</p>
“别激动，我帮你保密。”黄赫平静地说。</p>
“是的。我们是来帮你的，不是坏事。随便聊聊好吗？你的生活。”杨依说。</p>
张海涛沉默了半天，才板着脸说：“我的生活很简单，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个写作者。”</p>
“写什么内容？”杨依问。“纯文学！”张海涛提高了音量。</p>
杨依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转念问：“比如你的作品？有时间拜读。”“拜读？曲高和寡，怕你不感兴趣。”</p>
“你意思是？”“快了！在走程序，这回能出版了。”张海涛的声音愉快起来，铁青的脸色</p>
渐渐如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