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阳坐在孙劲警车的副驾驶上，去监狱的路上非常顺利。孙劲一脸蒙逼，搞不懂丁局怎么和秦向阳搞在了一起，不过他没多问。</p>

秦向阳在到达目的地前换上便服，很顺利地见到了谢正伦。他告诉谢正伦自己是个律师。</p>

谢正伦实际年龄三十岁左右，但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沧桑，双眼暗淡，带着一脸的疲惫，谁也想不到这个满腹冤屈的年轻人，已经在这深牢大狱里过了六年。</p>

秦向阳和谢正伦面对面坐下，从窗口下面丢过去一包烟。谢正伦取出一支，跟秦向阳要来打火机点上，深吸一口说：“又是我父亲叫你来的吧？我不需要什么律师。”</p>

秦向阳默默抽着烟，仔细观察谢正伦。</p>

这两个人足足沉默了三十分钟，谢正伦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p>

管教上来提醒，谈话还剩十分钟。</p>

这时秦向阳紧盯着谢正伦说：“我不是你父亲叫来的，我是孙晓玉的律师。”</p>

谢正伦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看秦向阳，他有点好奇，这个人三十分钟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也是他坐牢六年来，第一次有孙晓玉的律师来找他。</p>

秦向阳接着说：“你的死活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只关心我的当事人。”</p>

谢正伦突然大声说：“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了！”</p>

秦向阳平静地说：“看来你很在乎她。”</p>

谢正伦低下头去，沉默。</p>

“我知道你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秦向阳继续说。</p>

“你走吧！没什么可说的！”谢正伦突然抬起头说。</p>

“卷宗里提到，案发当晚你和孙晓玉都喝了酒？”秦向阳的问话紧密起来。</p>

“你为什么杀她？她可是怀着孩子！”秦向阳紧紧盯着谢正伦。</p>

“闭嘴！那不是我的孩子！”谢正伦呼吸急促起来。</p>

“呵呵，你激动什么，”秦向阳说，“那当然不是你的孩子，警方当时做过鉴定，所有人都知道。”</p>

“所以你就杀了她？”秦向阳逼问。</p>

“我……”谢正伦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p>

“人就是你杀的！你根本没去买葡萄糖，没去买东西，你有不在场证明吗？”秦向阳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表。</p>

“我买了！她喝得烂醉！非买不可！那些东西就在我车里！警察都知道！”谢正伦激动地说。</p>

“你确定？据我所知，孙晓玉酒量很好！”秦向阳逼问道。</p>

“你……你走吧！没什么说的了，人是我杀的！我认罪了，我坐牢！”说完，谢正伦起身，跟管教示意谈话结束。</p>

秦向阳知道他只有这一次机会。现在，谈话已经结束了。</p>

他回忆着谈话内容，注意到，尽管自己有意逼问，谢正伦却从没说过一次他没杀人，相反，他却说了一次人是他杀的。</p>

可是，他明明是被冤枉的，难道他已经习惯了监狱生活，不想再做无谓的争辩吗？</p>

秦向阳这时想起，卷宗里提到当年谢正伦在法院一审后，放弃了上诉权。</p>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p>

一夜无眠，他还是没把握拿下谢坤，但谢坤却非见不可。</p>

天亮了。</p>

秦向阳穿上警服，和孙劲前往谢坤的肥料厂。</p>

肥料厂的办公楼前停着两辆警车，有几个便衣坐在车里抽烟。</p>

孙劲停车后，秦向阳看了看那几个便衣，深吸一口气下了车，站在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外边。</p>

孙劲拿着烟给便衣们分了一圈，笑着打招呼：“哥几个来挺早哈。”</p>

一个便衣接过烟笑着说：“才接班，这活儿真没劲！对了，孙劲，今晚你夜班，去谢老板家门口盯着。”</p>

“好说，”孙劲给那个便衣点上火，笑着问，“谢老板来了吧？”</p>

“来了，才进门。”那个便衣说道。</p>

“我去谢老板办公室蹭点好茶，嘿嘿，刚才的包子太咸了。”孙劲说完，回头招呼秦向阳朝办公楼走去。</p>

那个便衣笑了笑，一抬头看到了秦向阳的背影，好奇地问孙劲：“今天加人手了？”</p>

孙劲回头说：“市局的哥们儿。”</p>

便衣“哦”了一声，便回到车里。</p>

孙劲表面上很轻松，心里也是直打鼓。</p>

秦向阳扭头看了看孙劲，见他额头上都冒汗了，笑着说：“没事，他们想不到，心理盲区。”</p>

孙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那一会儿我就不进去了？”秦向阳点点头。</p>

两人上楼找到谢坤办公室，秦向阳整理了一遍衣服，推门进去。</p>

谢坤，五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头发很稀疏，看起来操心的事不少。</p>

他见进来个警察，在办公椅上欠了欠身，说：“你们这几天够辛苦的，我早说了，保护我干吗？我谢坤没仇人！”</p>

秦向阳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这不是为个通缉犯嘛，我们得到消息，他可能会找你麻烦。”</p>

谢坤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问：“人还没抓住？”</p>

秦向阳点头。</p>

谢坤双手扶着腰扭了扭，说：“你有事？我一会儿有个会。”</p>

秦向阳点点头，盯着谢坤直接说：“我来，是为孙晓玉的事。”</p>

“孙晓玉？”谢坤瞬间变了脸色，拍着桌子大声说，“妈的！我儿子为她，可蹲了六年了！你们警察真牛逼！冤枉我儿子！”</p>

秦向阳平静地看着谢坤，沉默。</p>

谢坤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问：“怎么？不敢承认？政府真他妈养了一群窝囊废！”</p>

秦向阳还是沉默。</p>

谢坤呼出一大口气，问：“你来到底什么事？”</p>

秦向阳这才说：“孙晓玉当时怀孕你知道吧？”</p>

谢坤没说话，点了点头。</p>

秦向阳咳嗽一声，忽然说：“她怀了你的孩子。”</p>

谢坤双眼一瞪，猛地站起来紧盯着秦向阳，过了一会儿，他用很平静的声音说：“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说什么。”</p>

秦向阳迎着谢坤说：“我们在孙晓玉电脑里，找到清河县人民医院的父子鉴定医学报告，”他指着谢坤，平静地说，“你，是孙晓玉孩子的父亲！”</p>

谢坤闻听此言，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咬着牙直视着秦向阳，嗫嚅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出来。</p>

秦向阳继续平静地说：“我们还查到，孙晓玉给过你一个账号，2008年6月19日，你用你的私人账户，给那个账户转账一百五十万人民币。”</p>

秦向阳顿了顿，说：“6月19日，离谢正伦结婚的日子没几天了吧？也就是说，你试图用那一百五十万，让孙晓玉离开谢正伦！当然，孙晓玉肯定给你看了那份鉴定报告。你接受不了那个荒诞的事实！”</p>